孙妈妈比她自己得了赞美还喜欢呢,呵呵笑着,朝清河使个眼色:让他们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
清河顶着压力,一动不动地。
孙妈妈不解,还过去拉了她,小声道:“跟妈妈出去有点事儿!”
清河一副懵懂地看了孙妈妈,也小声道:“曹妈妈说了,叫我多陪着点儿少奶奶,尤其是,”她瞥了瞥酒意熏然的许厚璞,“三少爷来的时候!”
孙妈妈黑线:你干脆明说是防着三少爷胡来得了!
“死丫头,三少爷知道分寸的,还能做什么?我们就在外间,什么都来得及的。”
清河犹犹豫豫的,又眼巴巴看着舒德音:您叫我留下,我就留下。
舒德音也不知道她们想了那许多啊,犹在笑着哄许厚璞自己擦一把脖子呢。
“三哥,你自个儿擦擦。脸红脖子粗的,难不难受?”
孙妈妈趁机就拧了清河一把,将她拉出去了。
等舒德音好不容易忽悠着许厚璞擦了脖子,抬起脸时,就见室内只留了他们两人。
她只以为丫头婆子有差事去了,也没有多想,托了腮看着许厚璞:他正团团坐着,笑得一派天真,时不时咕噜噜笑一声,竟是满足得不成的样子。
舒德音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忍不住就问他:“三哥遇到什么好事了?竟是这般欢喜的。”
许厚璞又是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舒德音扁了嘴:“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只惹了我好奇么?”
“嗯。”
舒德音气得想打他:这个人也太坏了。说好的已经成熟了呢?原来竟是装的么!
“我今日也发生了许多趣事儿呢!那我也不同你说了!”
“说!想听!”许厚璞红着一张犹带着稚气的脸,专注地看着舒德音。
舒德音不知怎么的,有点想要躲闪:许厚璞还从没有拿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呢!
好吧,就从来没有人拿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好嘛!
她就带了些慌张地,和许厚璞说着这一日的事情,重回书院的喜悦啦,见到先生们的感动啦,徐掌珠另有“新欢”啦??
“??哈哈,她就同我说,还是最喜爱我的??”好嘛,说起这些个手帕交的情谊,舒德音的反应和旁的十三岁少女别无二致。
许厚璞也傻傻一笑:“最喜爱你。”
舒德音小鸡啄米般点头:“嗯!除了阿稳,她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啦!她当然喜爱我啦!”
好多人都喜爱我呢!先生啊,长辈啦,姐姐妹妹们呀??
许厚璞笑着笑着,眼睛渐渐发直了,深深地看进舒德音的灵魂深处般,攫取了她的视线不放了。
“我也喜爱你,我??最喜爱你了!”
他呵呵一笑,倒头在暖炕上睡了过去。
舒德音一夜没有睡着。
她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的,其实醒着和睡着的气息完全不一样,清河和阿西都能听出来。
只是也不知道她在思想什么,也不敢说话,也不敢问:许厚璞竟然就喝醉了睡过去,最后没法,只能将他留在外室的暖炕上歇了。
他倒是睡得香的,在内室里都能听到里头微微的呼噜声,连在梦里,也时不时呵呵傻笑一声,实在叫人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舒德音僵了大半夜,身体都酸痛了。她估计着丫头们都睡熟了,实在忍耐不住,悄悄地掀了被子起来,蹑手蹑脚往外室去。
丫头们也不敢起身,怕吓着了她,更怕羞了她。只竖着耳朵听她的细细碎碎的动静。
她穿了软底的睡鞋,哪怕脚没好全,踉踉跄跄的,踩在地上真真的一丝儿声响也无的。夜灯微弱的烛光晃动着,在她的身后投射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她偷偷靠近了屏风边,又停了一停,好似在犹豫着什么,手也不自觉送到嘴边,竟焦灼地啃了啃手指头,怕是在叫自己清醒一些。
实在清醒不了啊,她胸口鼓噪,一点点往外室挪过去。做贼样地停在暖炕旁,就不再动了。
清河和阿西内心都是惊涛骇浪,在内室的黑暗蒙昧中,竟然还能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少奶奶这是做什么!
舒德音也并没做什么,她就是凑近了看着许厚璞的睡颜,脑海中反复地回荡着他说的那句话“我也喜爱你,我最喜爱你了”。
她的嘴角有点止不住上扬,有些慌乱,也有些甜蜜:她近段时日总听人说爱慕,原来有人爱慕她的时候,是这个滋味。
她全无必要地帮许厚璞又掖了掖被角,心里产生了一点点踏实的感觉:从前她在定远侯府,也只觉自己像个过客。可许厚璞这一句表白,好似一只坚定的手,将她一把拉了进来——她似乎可以再放心一点,在许家长长久久地歇脚。
她偷偷溜回床上,这一回,终于可以秒睡过去。
清河同阿西失眠了一晚,第二天叫舒德音看了她们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们,没有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