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当时她就不太情愿要徐家的庶女,还是金世子夫人为了许寻峪,借着徐掌珠和亲的时机,硬是定下的亲事。虽然徐宝珠也是她的亲侄女儿,但做婆婆的心,怎么不偏着自个儿的儿子和孙子呢?
舒德音走时,心里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大舅娘,我今日是逾越了,您莫要生我的气才好。”
那时世子夫人亲自把她送到门边,看着许寻峪抱着舒德音的大腿哼哼唧唧不舍得放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俯身将许寻峪抱起来,摇头道:“你的心,大舅娘知道。都是为了峪儿好,我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她是个知好歹的人,世人都说话藏三分,舒德音能同她说这个,其实已是情意。
她将许寻峪抱回了正室,看了他半响,摸了摸他的头。
“唉,阴差阳错的,都没有福气。”
求是园里头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舒德音亲自抄了一张单子,叫人给赵雁送了去:若是她真的能跟自己走,这单子可能帮大忙。
孙妈妈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背后坠了辆马车。战战兢兢地就亲自进来通报了。
“二小姐,赵……赵大人来了。”
舒德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个赵大人是谁。
“是哪个衙门的赵大人?”
急急忙忙迎出去的时候,赵铭已背着手在正堂里站了半响了。好在孙妈妈是个周到人,早吩咐上了茶点,又叫人把莫秋来叫来,这会儿也算有个男眷陪着。
那莫秋来只知道赵铭是个大官,不怒自威的模样看着能叫他敬畏到骨子里。
他也不能说话,只比划着请赵铭喝茶。这几年在外头也算历练出来了,装也能装出个不卑不亢的表象来。
舒德音进去了朝赵铭郑重地行礼:“舒德音见过赵尚书。”
赵铭抬手叫她起来,看了看她,“唔”了一声:“你也长大了。”
舒德音流汗:上一回见赵铭,还是三年前,自己把阿布满刺得险些送命,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进宫哭闹,那时候赵铭就站在洪元帝旁边。
“老夫来,是为了我孙女来的。今日不叙别的,你只当我是友人家里的长辈吧。”
舒德音笑着应是,赵铭便看了莫秋来:“这是你的管家?”
舒德音摇摇头:“并不是,莫叔是我的一位叔叔,他全家于我有救命之恩,现在又在帮扶我撑起家业,说是恩人,不如说是亲人。”
赵铭点点头,并没有再问别的,也没有说问起来是为了什么,倒叫莫秋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莫秋来告退了,舒德音咬咬唇,问道:“赵……赵爷爷是否为了我邀请雁姐姐同游一事而来?”
赵铭微微笑着看她:“你也知道此事离经叛道?”
这满天下再没有女子,以待嫁之身,没有父母长辈协同,自个儿跑出去游历的。舒德音偏还拉着礼部尚书的孙女,这是怕没人来口诛笔伐么?
舒德音早就有准备赵雁的家人会来找她麻烦,虽然再没有想到上门的会是赵铭,总算不太慌张。
“赵爷爷,您说以雁姐姐祖父的身份而来,那么德音就不同您论礼,只和您讲一个情字。
“雁姐姐曾同我说过,她的心事,祖父尽知的。也因着宠爱和理解她,祖父并没有逼迫她嫁人。然而囿于后宅,终究容易作茧自缚。
“赵爷爷,您心爱雁姐姐,只怕比任何人更甚。您觉着,怎样对她更好呢?”
赵铭一直背着手看她,并没有说话,听她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堆,他才慢慢挑起眉毛。
“我说了不叫她去吗?”
“哎?”
“我只问你可知此事离经叛道,我从你的回答里也听出来了,你是知道的。”
舒德音还停留在方才那个冲击里,连敬畏都忘了,直接伸手摸摸鼻子:“等等,赵爷爷,我方才是听错了吗?您竟……竟同意雁姐姐同我去?”
赵铭奇怪地看她一眼:“难不成你邀请雁儿,其实对她成行,并不抱指望?”
舒德音要被他这个反问噎死了,嘟囔着:“才不是呢……”
她是没想到赵铭这么好说话,她的想象里,赵家上下应该是有志一同地反对,然后赵雁和她想尽千方百计说服他们才是。
这还没掏出打虎的工具来,老虎已经变成了大猫,这……没做好心理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