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那头，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现如今在做的，就是整理各式礼物，临行前总要到长辈们各处都拜会一番。不然悄无声息地走了，就是不告而别了，再回来怕是要挨骂的。

第一家自然要去寻许绍诤，她出来迎接时，很有些郁郁。

舒德音这些年和她实在亲近，隐隐知道了些她的心事。

心内一叹，只笑着对许绍诤道：“其实说走就走，心里也多有放心不下，哪里就能那样潇洒。姑姑在宫里步步惊心，姐姐在红袖招受苦受罪，我自个儿在京里，虽然从来没有帮得上忙，心里总有点安慰。如今要走了，桩桩件件，都似牵了线一般，只叫我悬着心。”

许绍诤白她一眼：“你个小丫头，总老气横秋的做什么？如今年轻不走，便要何时去走？等你进了谁家的宅院，便是有一颗要出走的心，也再也动弹不得的。”

舒德音便腻了上去，抱着许绍诤不肯撒手了。

“我若是有那乾坤袖袋就好了，便将干娘也缩小了，一并带走，就不必舍不得您了。”

许绍诤摸了摸她的头，也没有接话茬：“我说过，你比我勇敢。那便果决些，不要叫这世间束缚了你。”

舒德音抬起头，看着许绍诤，不自觉咬了咬唇。

“干娘是我见过最有巾帼气概的女子。只要您愿意，也再不会有什么能束缚得住您。”

舒德音觉着自己颇有些蛊惑人心的意思，她怅惘地叹了口气：“干娘，我是再也不会成亲的。”

许绍诤早听她说过无数遍了，点点她的鼻子：“你要真拗得过这个世间就好了。”

“可是，我拗不过世间，以后不是会更拗不过自己吗？”

好嘛，这孩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是日渐成熟了。到了老燕王妃面前，当老燕王妃说起她还没个归宿，这就要出京，只怕耽误了姻缘时，她笑得那叫一个甜蜜。

“娘娘不必在意我，我如今还不急呢！许先生已经为我理出了好些年少有为的儿郎出来，只可惜，我瞧着，性情上没有合适的。这京城的好儿郎啊，那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怕什么！”

老燕王妃都叫她逗笑了：“那寻摸夫君，能是买菜似的吗？儿郎倒是从来不紧缺，可你的好年华也就这么些年。世人多庸俗，过得几年，儿郎的家里，就要挑剔你的年纪了。”

老燕王妃自己是个不俗的，可是到了这个年纪，看多了世事，就知道和世俗对着来的，多半都要被世俗教着做人。

舒德音瞪大了眼睛：“年纪又如何了？不是还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吗？可见我再过几年，还是照样抢手的。”

可不是逗得老燕王妃乐呵得不行吗？

舒德音还想把老燕王妃拐走呢：“娘娘就同着我去罢！我一路上给您讲笑话儿，保准您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老燕王妃倒是向往呢，可老燕王硬是要守着京城不动弹，她哪里放得下呢？

好嘛，这不是又给舒德音一个不嫁人的现成理由么？

野萍已经嫁人两年了，这会儿是老燕王妃身边的得力妈妈，又是她领着舒德音去给小鹿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