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就是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给咱们租了还是怎的?”
“我就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大善人,以前你们还说呢,说人家咋好咋好的,真的心善,能把咱们耍得团团转的?”
“就是啊,知道咱们在这里,出去一趟都是不便的,还一定要掐着咱们的脖子,为了一把镰刀都要往镇里跑。”
“他要定什么规矩?一定是要涨钱!娘的,一把镰刀,在铁匠那里造价就是百来文。他倒好,租一回,就要了八文!做个屁的善事,看咱们买不起,还要吸咱们的血呢!”
……
他们肆无忌惮就当着舒德音一行人的面,揣测舒德音开这个铺子的用心,连租赁镰刀的租金,都是怨气的来源。
舒德音静静听着,从前把这事想的多美好,可是真的到了这群百姓中间,她才知道,好意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
朱大刀一直举着大刀,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举累了还是怎么的,把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杵,阴沉着脸,拿出他传说中赶跑了一窝贼的气魄来。
“你要真是个大善人,就别整那些虚的!你有钱,就是给咱们一家一把镰刀又能咋地?”
此话一出,那是真真的说到了群众的心坎里了。
“就是啊!他开那个铺子,光门面租金都要钱,还不如把铺子关了,镰刀直接送到村里来,你省事,咱们也省事!”
“还有那牛!咱们这里有草,你给个小牛犊,咱们自己养着,也不用你费事。”
众口一词的,就是想不通:你是个有钱人,你要是想做善事,就正正经经把东西给咱们不成吗?又要咱们费事花钱去租,又要搏个善名,咱们怎么可以服气呢?
他们是不服气,舒德音一行人却是服气的:我穷我有理,你富你活该,这个逻辑当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舒德音觉得和这样的人,你去争辩什么呢?
她这趟来,已经有了收获,转身就走,连看都没有看那群说得兴起的青壮们一眼:面对生活的时候,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斗志的;可为了逼迫人家好沾些便宜,眼睛里却能放出瘆人的光芒来。
里长一看坏了,忙带头来拦住她。
“贵人,有话好说。咱们老百姓,啥都不懂。可话糙理不糙,你的农具是给咱们好多的帮助,可困难不是还在这里吗?你也是靠着两条腿走进来的,咱们为了一把镰刀跑这么几十里路,你想也知道,这多耽误工夫。”
阿司直接上前,拦在了舒德音和里长中间。
“里长你的意思,是想如何?”
里长嗫嚅着,回头看了眼朱大刀:“老儿……老儿当然是想方便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