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把你们当人,说不帮就不帮的,你们就这样叫他断了生路?就没个应对?”
朱小四醉眼朦胧的,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奇怪:“我们还能咋的?在贵人眼里,我们本来就是蝼蚁都不如的,一村的人围着他们,大刀棍棒都拿出来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朱小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物,唯一值钱的,唯一能和人拼的,就是这条命了。可连命都豁出去,对方却不为所动,只出动了一个人,就全身而退。
那样的震撼,他想不服,却不得不服:那是绝对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的“拼命”,都像个笑话。
那中年人却是摇头:“朱老弟,你还是妄自菲薄了。再是贵人,再有本事,他开这个铺子,却是图什么呢?不就是个名和利?你把他的名声架起来,还不是任你开条件?”
朱小四说到这里,真真是心理都崩溃了,涕泪四流地对舒德音道:“贵人,我那是鬼迷心窍了,喝了几两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那时候问我,是不是就怕了你,不敢得罪了你。我……”
他哪里能在这刚结识的“大哥”面前认怂啊,竟真的听了人家的,跑去忽悠了一群乡亲,要来找舒德音请愿了。
舒德音摇摇头:“不对。”
朱小四的心重重一跳,就听她慢慢道:“你若是只被人糊弄住了,照着他给你编排的戏去演,说起来还是人家在帮你,如何又要找人要钱呢?”
朱小四面无人色,原先还存了一丁点的奢望想含糊过去,原来人家看他就跟看白纸一张。
“是我起了贪念……”
这朱小四到底没有傻穿地心,他左右想想,这事是有点蹊跷:无利不起早,人家怎么就又花钱又动脑,要帮着他和贵人斗法呢?
还有他自己,即便斗赢了又如何?他能得着什么好处?难道是在四里八乡的威望?
他想到这个,居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又去找了对方,七拐八绕地套话、谈条件。
“……他也就没瞒我,说若是能逼得您在下塘镇混不下去,把铺子撤走,那就给我十两银子!”
铁匠在旁边听了这么久,这会儿站出来道:“贵人,十两银子对你来说不过一顿饭钱,可对我们老百姓来说……”
舒德音随意看了过去:“我以为你和人合伙调换我铺子里的农具,已是赚了不少。原来十两银子对你也是大事。”
铁匠这粗壮的汉子握着大锤的手紧了紧,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朱小四吞咽着口水,觉得自己半个脑袋已经要被炉火烤熟了。这阿司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不像个男人,怎么手劲这么大,这么持久!
“你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来历?”
朱小四好想哭:他就是个被利用的跳梁小丑,如何知道呢?
“……我在被你破了局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上了人家的当,被人拿来当刀了。贵人,闹到这地步,我在家乡只怕也不好做人了。我比你还恨这个王八蛋呢!我要不是为了那点尾款,我早把他打一通了……”
舒德音只觉得有什么一闪,在脑子里飞快地留了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