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交换了眼神,许韧轻叹口气,开了车门出去,表情有些臭。
“姚二爷。”
姚二爷却是笑得很热情,脸上属于中年男人的褶子硬着秋日的阳光,竟是灿烂得不行。
“我今日正好在巡视铺子,见了州府的马车,还以为是知州出城公干呢。许公子这是?”
许韧神情淡淡的,并没有回应这份巧遇的喜悦。
“听闻城外霞峰山脚下有神医,我想送随行伤病去瞧瞧。顺道再散散心,姚二爷也知道,我出来游历,本是为了游山玩水见各地风情,谁知道……”
接下来的话尽在不言中,姚二爷的笑尴尬了几度,努力还维持着亲热。
“这可真是叫姚某汗颜了,没尽到地主之谊是我们的不是。我家里在霞峰山下有做别庄,这个时节过去吃果子也好,泡温汤也好,正好可以将神医也请到别庄里瞧病,都是极便宜的。许公子可愿赏脸前去?”
再回到马车里的时候,舒德音抿着嘴看他,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逃亡路上遇到了拦路虎,但她就是有些想笑。
她就破功了,噗嗤笑出声来,觉得太招人恨了,只得转过头去,顺势掩住了嘴,把冲口而出的笑声闷在掌心中。
许韧实在看不过这小姑娘这般没心没肺的,抬手在她额头上赏了个爆栗。
舒德音一手捂着嘴,一手捂住额头,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无辜的控诉:“先生!”
许韧叹口气,把她的手拉下来,给她揉了揉额头:小姑娘皮肤嫩得很,不过轻轻弹了,就留了浅浅的印子。
“羊入虎口了,你倒不怕的。”
舒德音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昵,由着他的动作,轻声道:“我听着,那姚二爷不是怕咱们跑了。他好不容易搭上的贵人,唯恐没有招待好你呢!”
许韧就更气闷了:明明把姚家的前倨后恭也算计在内了,可他哪里知道,善钻营的人就这样无孔不入呢!
姚家还真给万大成寻了传说中的“神医”来,不过是黎州有名的大夫,因着有些古怪的毛病,名头就起来了。
可阿停和铁十二他们都是略通了医术的人,冷眼瞧着,并没有传说里的能为。
舒德音已经懒得去想生啊死啊的,她整个人泡在温泉里快活似神仙。
“人都是这样,不光要做个能人,更要显出来是个能人。没有些古怪的脾气,岂不是泯然众人?谁还来给你机会展露本事呢?”
她说着说着,又嘻嘻笑起来:许韧在知州和姚家面前,也把贵公子的架子端起来,为了什么呢?若是他平易近人,人家再不会信他出身显赫。
可他有谪仙这名,确实不是个爱端着的。连书院的老苍头都喜欢他,能和他说得上话,有几分亲近。
她想着想着,露在水面上的脸就绽放出有些神秘的笑来。阿停正给她收拾衣裳呢,扭头看过去,心里竟然砰砰直跳。
“阿停,你觉得我们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