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看着他的眼睛,看到更深更深的地方。看到许韧的耳朵也红起来了,她探手好奇地摸了摸。
“嗯,我就是知道。”
姚六爷给她下药的时候,她那么难受的时候,他帮着她熬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
絮絮说了些没营养的废话,舒德音总算找回了神智,问起了许韧同姚二爷的饮宴进展。
许韧叹了口气,真真在知州和姚家身上看到了,欲望便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和把柄这个真理。
“……我将许山长的旗号打出来,他哪里还有不肯的?学子是朝廷最大的财富,也是每个家族最大的财富。能把家里的子弟送到云集去,他们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
明明得逞了,许韧说起来时却更多的是郁闷。
舒德音捕捉到这一点情绪,不解问他:“虽然总有意外,可我们总有法子应对,这法子还行通了。为何不快呢?”
许韧想了想,郁郁道:“总要打出父辈的大旗来保命,一点都不威风凛凛。”
舒德音哑然失笑:“先生向来风度翩翩,原来也想威风凛凛么?”
嗯,是的。因着爱了一个人就会变得虚荣,想要在你心里眼里,我便是最好的那个,最强大的那个,任何时候都能同你携手同行的那个。
姚二爷连夜叫人往姚家里送信,姚九自然是在名单上的,此外能不能点几个出挑的一块儿去呢?这样的大腿抱住了,哪怕死皮赖脸一点儿,总不能叫人家轻易走脱了!
姚九还愣了一下,想说自己找线索才有了点起色,姚二爷怎么要把他调走?难道是发现了他有异动?
去了别庄才知道,许韧是想请他帮着做个挡箭牌,先保全了性命在,别的慢慢再来料理吧!
姚九也知道许韧怕的是什么,孤立无援地在姚家的地盘上,许韧是怕一言不合就枉送了性命。而姚九,他压根就没有底气拍着胸脯说:没事,姚家干不出这事儿!
姚家干不出来吗?他心内苦涩:姚家私铁矿里需要大量用人,里头的工人怎么来的,他隐隐约约已经看出点猫腻了——多少人借了姚家的印子钱,就此签了卖身契“外出做活”,其实被丢进了矿山挣命?
视人命如草芥,姚家在这一点上,真真的有地方霸主风范呐!
他联系到这里,知道许韧所虑十分有道理:“他……我父亲,他听到有这等好事,恨不得敲锣打鼓、前簇后拥地送你们回京。”
许韧听出来他的自嘲和苦涩,拍拍他的肩膀:“我所言并非全然虚妄。等……你来京城,我保举你入云集书院。一家一姓,留得火种在,总有再兴盛的那天。责任说不得就担在你肩头了。”
姚九有些迷茫,他只想姚家不要覆灭得那样惨烈。可再兴起?怎么可能呢?
“那位……神仙姐姐,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姚九好似被烫到了,跳起来退后了好几步,简直避如蛇蝎:“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告诉我,别告诉我!”
他火烧屁股地跑了,不想去知道啊!他身在淤泥之中,哪里敢再去肖想云中的仙子?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是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