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这样写,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许绍诤心事的本能反应。她记得,在她离开京城去与许绍诤告别的时候,对方也有些藏不住的怅惘。
舒德音那时不懂,可天地大了,她听着窗外尖啸的风,隐隐有些猜测:那是不得伸展的郁郁。
因着对许绍诤的担忧,也因着没有收到徐掌珠的信,舒德音的兴致并不太高昂,唯有许瑷的信能治愈她一二。
小顺王妃娘娘嫁入地位微妙的宗室,好在与夫婿琴瑟和鸣,无需伺候公婆,没有小妾争宠,也没有妯娌争斗,日子就一个字“甜”。舒德音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真是替许瑷高兴。
为许瑷喜一阵,又为许绍诤忧一阵。许韧和许寻峪带着冷风回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就是甜蜜里带着点郁色。
因着里头的复杂,眉头好似笼着一层薄薄的白光,很快就被许寻峪使坏扑过来的动作撞散了。
舒德音倒吸一口气,被他身上的冰冷气息染得打了个寒噤:“乖乖,我峪儿可是变成了冰坨子了。”
许寻峪笑嘻嘻的,腻在舒德音身上蹭蹭,很快就被许先生陷害了:
许韧板着脸跟舒德音告状呢:“我要带他先回房间里换衣服暖暖身体,他非要来给你瞧瞧外头到底有多冷。呦呦,他没有我疼你。”
许寻峪赶紧退开了,理亏地扭着小屁股往外跑:“姑姑我一会儿来寻你说话!”
两阿赶紧跟上去:也不知那房间里炉子熄了没,最好是弄点热水去,再煮碗去寒的汤水……
哗啦啦的,身边的人潮水般褪去,许韧顺手把门带上了:屋里只剩了他们,这是难得的。
舒德音不自觉就红了脸,他好整以暇走过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有点叫人脸红心跳的。
她坐在桌子边,他并没有走到身边来,而是去了桌子对面,冻得微微泛红的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向她俯身,目光在桌上的信件上头一扫,再专注地看着她。
“可是有挂心的事?”眉间的那点轻愁,可真是碍眼呐。
她缓缓低下头,他手背上烧伤的地方还没好全,就像最惊艳的画作上头,留下了没有被人间善待的痕迹——却更显它的珍贵。
她心跳得有点快,竟然很想……很想亲亲他的伤疤。这念想实在太……过分了,她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逃避那手,却撞进了那眼。
她有些呐呐:“太近了……”
许韧觉得她冤枉人,明明隔着桌子的!以前亲亲抱抱也有,怎么就这回,说他挨得太近呢?
但舒德音就是觉得太近了啊!她完全不受控制地仰着头,觉得他就像一座将要倒塌下来的大山,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很想哭了,她的眼圈有点点的红,她开口问他,很是茫然和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