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第二日再去州府的时候，接待她的人里就多了一个：佘子义。

舒德音不动声色，只笑道：“我听许公子说今日要去同那别一凛商议合作，佘爷竟没有同去么？”

佘子义也是笑，他是和吴爷一块儿绑定了许韧的。有吴爷看着，他去不去都不差什么。只是这舒德音要租赁山林的营生，却是个新鲜买卖，他怎么舍得不掺一脚？

钱粮师爷只当不知道舒德音和佘子义已经认识，这会儿看他们打招呼，惊讶地问起二人的渊源来，顺理成章地把这事演变成了三方会谈。

“舒小姐，你所说的租赁之事，在耀州当真是从未有人做过。耀州守着莫兰山大好的地界，却不知能凭借何种手段物尽其用造福于民。若是舒小姐有想法，何不与咱们交个底呢？”

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相信舒德音花大价钱租片山林，只是为了修个未必能住几日的山庄。若是真有旁的挣钱手段，有钱一起发，不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么？

奈何舒德音对和官府勾结当真没有半点兴趣，倒从他们的作派看出来，父母官并非什么为千秋万代计才要斟酌的好官，人家也只为了荷包罢了。

既然这样，舒德音反而不着急了。她似笑非笑看看佘子义，道：“原来要租片山林还要为民谋利么？我不过是要找个清静地方，无事去看看雪罢了。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偌大的西北，哪里不能找个能看雪的地方呢！”

佘子义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人家说的没错，单只莫兰山，方圆数百里，跨过了好几个州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揩油的是他们，人家舒德音手里有钱，可不愁再去找合适的地儿。

你问他怎么知道舒德音手里有钱？废话！随随便便要修个别庄来看雪的，能是囊中羞涩的么？

他就想上前打个圆场：“舒小姐，您先别急嘛！事业为黎民百姓打算，自然想得多些。其实您若是能租下来那片山林，给官府付了银钱，增加了地方的财政收入，何尝不是为民造福呢？”

舒德音高看了他两眼，坐下来哼道：“这才是正经的谈事呢！我并非没有银钱，施粥舍衣，这是年年都要做的。为富更需仁，这个道理我懂。可凡事都要和这些大义牵扯上，我不喜欢。佘爷你是知道的，我家里的公子和达明志大哥本是萍水相逢，只因听说人家是受了西岐人的愚弄，这才起意要来会会那西岐骗子。他的大义我自然仰慕，可要我都照着他的做法来，那还有什么趣味儿？”

这么说了，钱粮师爷和佘子义不由交换了视线：看来舒德音要租山林，当真只是心血来潮，人家钱多，在哪里抛洒自然由着人家的性子来的。只是自家要在其中狠狠咬口肥肉，那才不枉了给她开先例不是？

而佘子义，听她说了许韧的大义，想想还觉着有些好笑：这两个未婚夫妻，想来都是给家里惯坏了的。钱不当钱，也不怪人家要宰他们了。

两个人都给舒德音保证了，定然会在知州面前为她作保，促成此事。而舒德音好生对他们谢过了，却没有偷偷塞过来一张银票，或是暗示事成之后要给多少的好处。只能说年轻人不够老练，出来办事不善打点，这样还行走什么江湖呢？真遇到黑心烂肺的，怕是要被人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

他们自然不是那等没良心的，这事只要促成了，自然能在租金里做文章，所以并不急着问舒德音要好处。

这趟会面，竟是个皆大欢喜的走向。阿司都不太敢相信会有如此顺利，舒德音笑着给她泼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