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子义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了这样的邀请,寻常商人若是能到州府去喝杯茶,都当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小姑娘说不去就不去,脸上连丝毫的挣扎和可惜都没有。他一时竟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更觉得人家必定是见多了大场面,对州府什么的,反而不太当回事了。
许寻峪最旁边听着,心里有个疑问冒出来,简直心痒难耐。好几次眼巴巴看着舒德音,只盼着她把客人打发走了,他好同姑姑请教呢!
好不容易才盼走了佘子义,许寻峪迫不及待扑过去,小声问舒德音:“姑姑,可你在他面前,好像也摸不清你的来历,岂不是也云山雾罩的,为何你不怕他觉着你故弄玄虚,不同你做生意呢?”
瞧瞧,这小家伙,举一反三的水平可高着呢!舒德音爱得很,捏捏他的鼻子,笑道:
“我们从前不是说过么,人和事,这两样都要去认真看。旁人看我们,有钱,似乎有来历背景,只是到底什么来历,不可说。不可说与没得说,这中间的微妙区别,峪儿可以细细品品。”
许寻峪砸吧着小嘴,用脑子和嘴巴都细细品味了一番,好似品出来什么意味了:“所以,姑姑没说来历背景,可人家只觉得,你怕是真有来历的。不然就要像任公子和林公子那样,到处张扬了才是。”
倒也并非张扬才是真,真真假假嘛,冒充皇亲国戚就为了脸上贴金的也有,谁不知道谁的那点虚荣呢?
“关键是,人可以不可说,但你这事,得落到实处呀!若你本来就对身份来历不曾坦言以告,做的事情又是弯弯绕绕,人家可不是要说你花花肚肠?你做事确凿可信,人家为了从这事里找好处,便要为你这个人做粉饰的。”
许寻峪这会子,突然有些武将人家对于清流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你们的脑子,怎么就有这许多的弯弯绕绕呢!左也是道理,右也合逻辑,正着说反着说,从头看从脚看,怨不得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偏能翻云覆雨呢!
别说,人家清流家庭里出身的小姐姐,脑回路当真是和武将家里的小公子不一样呢!许寻峪此刻正在头痛以后要学的无穷无尽的学问道理,疑心自己到老了都没法变成姑姑那样心有七窍玲珑的人物;
可舒德音呢,她心里咯噔了一声,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什么事情呢?应当很重要的,就是想不起来。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连许先生都没法替她分担一二:你总要给点线索,人家才能帮得上忙呀!
线索在哪里呢?她找啊找啊,想啊想啊,在房里烦恼地踱步,直到夜幕西垂了,阿西进来提醒她。
“二小姐,该用饭了。西北军去市场里要了一扇羊肉,煮了羊汤,你要不要下去喝?”
舒德音眼前灵光乍现:西北军!她身边带着一队西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