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回轮到舒德音发愣了,她想了想,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是的,没能看见他,我很失望。”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当然不是达明志。许寻峪咬了咬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明明他都不让姑姑和许先生好了,姑姑却这样,实在叫他受到了背叛呢?
这么想着,舒德音便摸摸他的头,轻声在他耳边道:“峪儿,姑姑给你说一个秘密好不好?刚才姑姑遇到那个坏蛋的时候,有一瞬间真的好害怕。好担心会遇到在黎州那样的事情。可是我马上就不害怕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许寻峪摇头。
“是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姑姑知道我的峪儿就在下边儿,只要我喊一声,你马上就能像从天而降一样来救我。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了。”
许寻峪又摇摇头,声音别提有多低落了:“如果要救,也是西北军的叔叔们救你,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
舒德音便将这团小小的、低气压的奶娃儿搂了搂。
“谁说的?刚才不就是你第一个来将姑姑挡在身后的吗?况且姑姑又并不需要你来拳打脚踢把坏人赶走,只要知道我的峪儿在这里,我的心就很安定了。”
但是许寻峪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却不能跟姑姑把内心的感受都说清楚。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跟姑姑相对无言,原来人有心事的时候这般煎熬啊。
舒德音撑着下巴,看着西北军快快活活地喝酒吃肉唱歌。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扑哧一笑。
许寻峪纠结地看过来,舒德音便乐呵呵讲给他听。
“峪儿,你知道吗?我初见你三叔的时候,他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倒不是说他惯爱胡作非为,但不务正业、跳脱不羁实在能说得上的。
“他是二房的独子,他母亲生怕他有一点闪失,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是个二世祖罢了。
“可后来呀,你祖祖在西北出了事情,你三叔受了极大的触动,竟有些幡然醒悟。那时候起,他便立志要上西北了。
“可真正要来的时候,在家里收拾了许久。你大姑姑呀、他身边的丫头呀,变着法子给他收拾行李,唯恐他到了西北有哪里不周到的。
“谁知道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你祖祖二话不说便把他丢上马车。当真是什么行李都不带,便被丢到这西北的风沙军营中。不过三年,,他已经是个气宇轩昂的西北小将了。”
许厚璞大概从未想到自己也能成为许家后辈的榜样,可至少此刻许寻峪的眼睛里尽是神往之色。
舒德音说这些倒不是刻意说来开解许寻峪心结的,她突然想到了,也便说了。
只是不经意转头,就见从大堂通往后院的门边站了个人,眼神似乎有些迷茫。舒德音却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近视,看不清这边的情形罢了。
她扭头问许寻峪:“姑姑能过去同他说几句话吗?”
许寻峪也看到了许韧,这回他没有强硬反对,而是默了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