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峪脑子里轰的一声,热血上头,脸红成了一片:许韧打开了一扇大门,他瞬间看到了自己的狭隘和偏激之处。
“所以,你说许家可能和西北军被滥用有关时,你说的是许家的部属吗?”
许韧并没有否认。此时也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逼着这个小小的孩子承认,就算是许家的主子——也就是许寻峪的父祖叔伯,也有可能做出不符合规矩律令的事情。
许寻峪的思维被引回正确的道路上,他往深处走了走,想了更多。
“先生,我是讳疾忌医了,是吗?”
许韧笑意深深,拍拍他肉鼓鼓的小脸蛋。
“也不是啊!只是你和我对于许家的定义不一样。你的范围窄一些,我所见的许家范围宽一些——连那些忠于你父祖、身上打着定远侯府印记的人也计算在内了。”
许寻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这下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之前钻了牛角尖,走进死胡同里。对许韧误会实在有点大,也叫人家受了不少委屈。
他是个有格局也有心胸的孩子,认识到这点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对许韧作揖。
“先生,是我着相了,没能理解先生的深意。冒犯了先生,也冤屈了先生。我不奢望先生能原谅我,只盼着你不要因此迁怒姑姑也就罢了。”
许韧也起身回了一礼,笑道:“许小公子不必忧心。仔细说来确实是我的不是。若不是小看了许小公子的胸襟背着你议论,也不至于有此误会。”
两人都表示了对彼此的歉意和体谅,许寻峪也没什么好表示的,亲自去端了羊杂汤、切了金黄金黄的烤全羊来请先生吃。
于是我们的许先生重新强势上位,赢回了许小公子的芳心。
舒德音一直远远地关注着这边,眼看着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她感动地扑过来,大力抱了抱许寻峪,满心满眼都是真诚的“崽崽姑姑爱你”:这样有气性有原则,同时又通情达理的小崽崽,怎么不叫人爱到心里去呢?
许韧在旁边看了挺不是滋味——他为这场得之不易的和平费了多大的心思呀!怎么不是抱着他?夸一句先生真棒,我爱先生呢!
总之吧,西北行三人组就这么消靡了一场内部风暴,又回到开开心心吃着东西、算计对手的模式中。
舒德音跟许韧通报了这几日的进展:“阿西和阿司这几日都盯着白家,多多少少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我倒盼着她对我当真别有图谋,如此,我还能吊着她,好歹帮着我把山林给租借下来。”
许韧便笑:出来了这段时日,舒德音真是越见灵活了。无论好人坏人,无论人家对她抱有善意还是恶意,别的不说,总要先从人家身上薅点羊毛下来,才不枉花费这些人际交往的精力与时间。
舒德音笑眯眯的,全当这些先生对她的表扬吧!
本来嘛,见的人越多就越知道,世上绝大多数的人不是非黑即白的。与人来往要染了洁癖,那只有寸步难行了。
“先生,上次我不是说觉得白府不对劲吗?照白府展露出来的底蕴,城郊的山林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实在用不着大费周章地耍手段卖给我。要知道知州将山林租借于我,他自家能从中捞到的好处可不少。
“能叫人家把好处放弃了,总不会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吧?现在的问题就是,白家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