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是惯会写话本子的,可她写的多是世情本子,于男女情爱一途,实在不曾有过多少着墨的机会。
此刻被问到眼前了,她老老实实想了想,半响,嘴边绽了个似笑非笑、欲哭不哭的表情来。
“就是,我已经不怕连累你了。若是有一天你因我死了,先生,那是你我的命不好。”
许韧一愣,瞬间有种又疼又酸的感觉直击到心脏里,麻痹了一整片。
他的吻从她的眼皮落到她的嘴角,似乎要吻去那一点悲剧的底色。
“真有那一天,能因你死了,命运待我不薄。”
这相爱中的男女,一说起话来,总是很容易就歪了话题的。
许韧知道,这或许是个绝好的机会,试着将舒德音心底最深的心结打开一点点。
可他突然就犹豫了,他最爱的小姑娘,她那颗藏在内里的心,他想替她捧着,不叫它再血肉模糊下去。
可他竟然怕,这一伸手,她先疼了。
舒德音也转移了话题,坐得端正了,把方才那问题的由来说给了先生听。
“世间有多少人只是为了门当户对联姻,一辈子对着错的人,甚至要独守空房到天明。先生,每每你亲吻我,我心里好生欢喜,好像存下那丝丝甜意来,就能捱过很多很多的苦,渡过很多很多的难。”
这样的甜蜜,我多么希望我的姐姐舒灼华能有,希望为了国家而天真地献出自己的徐掌珠能有,希望……那勇敢的西北小将许厚璞也能有。
许韧小小撞了她的额头一记:“这样的甜,以后我多给你。”
可你总预备着会来的苦,我替你挡着。
舒德音便甜笑,不由分说拉了他的手亲了亲:“我先还点利息给你。”
看吧,笑得这一脸的毫无阴霾,哪里看得出是方才独自坐在寂静里的小姑娘呢?
“呦呦,你想做什么?”
舒德音的笑容顿了顿,抬头对上了许韧的目光。
“先生你知道的。”
许韧被她反将了一军,他是猜到了,可他没有想到,舒德音是真的那么敢想。
“你想给西岐换个王?”
舒德音哑然了一瞬,又失笑了。
是,我想给西岐换个王。但也不对,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给西岐换个王?我不过是想,叫那适合当西岐王的人,产生要当王的欲望。
你问她大老远的,为什么要掺和到西岐的事情来?
很简单的,定远侯在西北的时候,为什么时不时偷溜到西岐来呢?因为西岐那年的水草是否丰美,竟然会干系到西岐人会不会犯边打草谷。
舒德音的祖父做的是户部尚书,最要给自家的孩子讲万事万物环环相扣的道理:湖广的田地起了蝗灾,西岐却要被饿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