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要这样!我最怕二小姐你端出来一盘盘好看不好吃的样子货,竟顾着装样了,半点实惠没有。二小姐,你很不错!”
不错就好,我就不告诉你了,我这是被逼无奈的退而求其次。
酒温了两壶,酸浆也备了一大壶,徐掌珠和阿布满前后脚进来时,暖锅子的汤正沸腾着,羊肉和萝卜的味道紧拥在一起,化作一种特别的暖香。
徐掌珠只觉得周身一暖,瞬间紧扣在身上这某种压抑都去除了,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阿布满在她身后,笑笑不说话:他怕啊,那个一言不合差点捅死他的小丫头,会不会冲口就是一句“可惜有人来得不是时候”。
真的,他都替自己心酸:我好好一个战将,和小年轻们早已不是一个层次了。
可我天天想跟他们一起玩,还被人嫌弃;被嫌弃了还是想一起玩,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幸好,小姑娘没有对他发出那种灵魂拷问,而是带着人都挪了坐的位置,给徐掌珠和他都让出地方来。
等人都坐稳了,舒德音笑眯眯举起杯子:“今儿是大年,因着我一人的任性,累得两位铁师傅都要在外奔波,第一杯便敬你们。”
那两人都仰头喝了,舒德音又去敬两阿。
“你们也是,本是江南长起来的女儿,便是习武出生,其实不耐北方的酷寒。跟着我提心吊胆,平白受了许多罪,便饮了这杯,想骂我,躲在被窝里偷偷骂几句,只别叫我听见便是。”
这话说得,二阿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认了你做主子,自然风也是你,雨也是你。
只阿司一口干了,借着酒,笑话了舒德音一回。
“我什么苦都不怕吃,只见了二小姐同许先生那般好,我孑然一身,心里发酸。”
阿司这话,徐掌珠听了都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你同先生情深意笃,连阿司都瞧不过去了。可不得收敛着些,好叫我们少些嫉妒。”
舒德音觉得自己好苦啊,皱着脸问许韧。
“先生,你觉着我们能不那般好吗?”
便是为了身边人的心理健康着想,做做戏也是可以的。
许韧给她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羊肉,这样的肉最鲜嫩不过,吃到嘴里,连舌头都想飞起来。
“忍不住的。”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阿布满一个用力,筷子都叫他握断了,飞出去差点插到徐掌珠眼睛里,好悬被阿西探手拦截了。
舒德音瞧瞧他,又斟了杯酒,去敬他。
“大将军,你我初始,我桀骜,你傲慢,开局并不愉快。彼时我只记得你是敌国的大将,是要禁锢了我自由,毁却我一生计划的人,刺你一刀,实在是当时能想到最容易的办法。若我能更聪明一些,更柔和一些,或许你本不用受那遭罪。
“此次你远到边境迎接,我心意虽然不改,可你在我心里,已是个全然不同的人。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强迫我,可是你没有;你有绝对的实力可以逼迫我,可是你没有;甚至对我的先生,你不曾伤他分毫。”
阿布满端着酒杯,他舔舔牙齿,有些不耐,也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要换一种得到你心的方式,却不是要和你做朋友。
“大将军,我敬你这一杯,这一生怕是要辜负你的情意了。”
阿布满咬咬牙,不甘心想接一句“怕辜负那就成全了我不正好”,那丫头已经小嘴巴巴地往下说了。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相信,你对我来说,已然是很重要的人。就像……”
大家都齐齐看了她,倒要看她觉着要把阿布满比作谁比较合适。
“就像我们家舅老爷一样!”
噗呲!徐掌珠扭过头,死死把一口酸浆往下压,你行,人家想娶你做媳妇,你说人家和你舅老爷一样一样的,大将军不要面子的吗?
阿布满的心已经死了:他就知道,舒德音生怕他爱自己不可自拔,说两句顺耳的话,必然要戳一回心窝子。
他尽量冷酷一笑,离舒德音的叔伯舅舅辈远一点。
“舒小姐啊,我的地道你也进去过了,其实要逼迫你,现在也不算晚的。”
舒德音果断闭嘴,和阿布满碰了碰杯。
“大将军,祝你得偿所愿,为西岐造一个盛世太平,谁说良将不能成良相?谁说相不能成……”
她把没出口的话咽回去,就当自己酒后失言,干了这一杯。
阿布满倒没有揪着她这话不放了,多吉尚无帝王的胸怀建树,便兴起了帝王的手段,这苗头不太妙,他力推学习中原,倘有成效,难免功高盖主,叫多吉堤防猜忌;
可这样就将多吉拉下王座,阿布满倒没有傲慢到这步田地。
这事急不得,况且,他看看那旁边好似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主人”,这许韧能在旁边煽风点火的,难道就没有孕育出什么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