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非凡小说网 > 魔法玄幻 > 蝴蝶效应 > 第31章 一豆的春天(3)

第31章 一豆的春天(3)(第2页/共2页)

声音有点沙哑,但充满甜蜜的磁性,年轻、性感、陌生。男的说:“哦,你真有意思。”

女的又说,“没意思的是你,开这个价,不要脸。”

男的又说:“哟,你给人摸,倒说我不要脸。我加价,一百块钱。”

女的又说,“呸!加一处,加一百。”

男的没吭声。没有谈拢。

郑雪竹听到这番谈话时,隔壁又隔壁的房门打开了,走出一高一矮两个女孩。高的留长发,披肩;矮的留短发,板寸。月光正从竹海升起来,把过道照亮,只是不如白天的亮,模模糊糊。两个女孩也看见了雪竹,视而不见。雪竹在高个女孩甩头发的瞬间,看见了她的脸。宽宽的,下巴有点尖,大眼睛,薄嘴唇,这眉眼儿一下子就翻开了雪竹的记忆。那年,她把六岁的春春叫来香哥房里,之前,雪竹问过香哥,这话,连六岁的春春也要说三十遍吗?她可是什么都不懂。香哥的回答,雪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香哥说,“一遍也不能少。因为,她会很快长大。”

这句话是——不许男人摸。

是的,是春春,长大的春春,虽然她的记忆里全然没了雪竹,但雪竹记得她,春芽小学最小的女生,香哥是如此地宠爱。画在黑板上的学校,校园操场上放风筝的女孩,就是她。

可是,雪竹马上否定了。不可能是春春,春春到今天才有十六岁,她应该在学校读书。镇上的学校什么都有了,食堂、老师、电话、电脑,她应该记得她自己曾经重复了三十遍的一句话——不许男人摸。就算为了香老师,她也该记得。就算她年幼,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果子,还有一豆,她们在山村,她们会见面,她们会提起那句话。一豆、果子一定记得,因为她们会记得香老师。至少一豆,会永远记得。于是,雪竹必须澄清,她不是春春。

正好,过道上装了声控路灯,是给旅客照亮的。雪竹急中生智拍了一个巴掌,很响,路灯亮了。两个女孩回过头。雪竹再一次看见她,是的,春春,她长大了,超短裙,长丝袜,粉色的亮丽唇彩,眼神,顾盼生辉。她不敢相信,又拍了一个巴掌,比上次更响,路灯又亮了。这一次回头的只有春春,她嘀咕,“有病啊?”

雪竹怔了,要不要叫她一声,春春!香哥一直这样叫的,说她才六岁,得像父亲一样,叫她的乳名。她是,雪竹十年后见到的香哥的学生,第一个。千言万语涌进喉咙,无论她是谁。雪竹追着她们,赶了几步。两人并不知,依然往前走。就要下楼了,雪竹再也不能等待,张口要叫,突然背后的门哗啦拉开,男人粗门大嗓地喊:“哎,妹子,依你的。”

春春回过头,短发女孩子嘻嘻一笑,推她一把,走了。春春,满心欢喜地转过身,与雪竹打了照面。那声控灯,是被男人喊亮的。雪竹站在灯下,把自己张扬地亮给春春看。春春迎着雪竹走来。孩子啊,香哥的宝,就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雪竹的目光,热切地说着,一遍又一遍,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春春没听见,也没看见,交错时,擦肩而过。

门关上了。

雪竹站着没动,也不知如何才好。里面传出两个人的说话声,男的说,“真是很肉,饱满,像北方大馍,就是太贵了。摸两个乳,就要两百块。”女的,就是春春。春春说,“你都四十岁了,我才十六岁,收你两百块,便宜你了。”

雪竹的眼泪,断线的珠子样滚下来。声控灯灭了。在黑暗里,在月光下,连老竹林也不知所措。

天亮了。郑雪竹收拾行李,要走。念竹拉住行李包,“刚来,为什么要走?这是我爸爸的,地方。”

雪竹说,“去给你爸爸上坟。”

念竹说,“那不用带行李。我不走。”又说,“不是说还要找一豆吗?不还没去找吗?这只是一豆的楼房,你骗不了我。”

念竹的脸紧绷着,到水幕子扫墓,似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她太坚定。

雪竹无奈,放下行李。

去扫墓,去扫墓!这是雪竹离别香哥后的第一次。不是她不来,是不敢来,心里的悲痛,是纸糊的,一捅就破,悲伤逆流成河。

香哥的坟,在竹林深处,是江福叔生前请风水先生选定的,靠山、靠水、靠竹。香哥下葬时,十八个山民抬着他的棺材,绕着海一样的竹林,走了整整一圈,惊动了十里八寨。雪竹和念竹,拿了香、黄表纸,还有冥币。念竹说,“妈妈,这多山,这多沟,你能记起爸爸埋在哪里吗?”

雪竹把泪水咽了,“忘不了。”

真是忘不了。这条通往香哥坟地的路,是雪竹死死记住的。那时,她就想过,也许,会改变,这路、这山、这崖。

两人穿竹林。过竹林的念竹,总是无比快乐,她不知,这是父亲的黄泉路。雪竹总想抓住念竹的手,念竹,就是要挣脱。念竹的手,跟香哥一样,能画最美的竹子,在很多绘画比赛里,她画的竹子总是胜出,再胜出。竹,是她的贵人。

到了。竹林的最深处,背后,是崖壁;壁上,也长满青翠的竹子。香哥的坟,出乎意料,除了开满紫色的花,还开满了红的、绿的、黄的,乡亲们插的,也许是学生。纸花,还有灯,贡灯。香哥的坟,花花绿绿。

起先,雪竹是失望的,不,是绝望,因为春春。她以为,香哥的坟,寂寞,长满杂草,风吹雨淋,山洪冲刷,只剩下一点小土包,或者,连这点土包也没有了。因为一豆告诉过她,坟上会有紫色花,那一定是唯一的花,大自然给的,只有大自然心痛香哥。一豆早就预料到了。其实不是。雪竹为这失声痛哭。

念竹跪着,给父亲烧纸,她下的结论,“最最最伟大的爸爸。”

这时,默默地,走来了一个路过的乡亲,男的,戴草帽,背砍刀,手指粗的绳子,绕过蓝色的、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看样子是打柴的山民。雪竹一心一意地哭,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山民走到她跟前,站了好久,看了好久,才说:“师母,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大破啊!李大破啊!”

就像听到天堂的福音,雪竹立即止住哭,使劲看了一眼,已经找不到少年李大破的任何痕迹,他长了满脸胡子,眉毛又浓又黑,而头发却少年白了。

“大破,真的是你吗?你,会画竹子。”雪竹惊呆了。

“是我,师母。我都已经结婚了,你肯定认不得我了。”

您阅读的小说来自:非凡小说网,网址:www.xiaoshuoff.com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第2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