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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曾国藩的奔丧路(第1页/共2页)

七月廿五日丑正二刻,余行抵安徽太和县之小池驿,惨闻吾母大故。……小池驿去大江之滨尚有二百余里,此两日内雇一小轿,仍走旱路,至湖北黄梅县临江之处,即行雇船。计由黄梅至武昌,不过六七百里,由武昌至长沙,不过千里,大约八月中秋后可望到家。一出家辄十四年,吾母音容,不可再见,痛极,痛极!不孝之罪,岂有稍减之处?

——摘自《曾文正公全集·家书·字谕纪泽儿》

巡抚签押房中的密谈

八月的武昌,正是一年当中最为热闹的时期。湖北位于长江中游,北接河南省,东连安徽,东南则是江西,南靠湖南,西北邻陕西,西为四川,而武昌又正是湖北的省城所在地,地处水陆要冲,南来北往,亦不管走水路还是陆路,都休想绕过武昌。

咸丰二年八月十三日(1852年9月26日),湖北巡抚衙门的签押房[1]里,湖北巡抚常大淳,正在和一位路过武昌回籍丁母忧的朝廷重臣,商谈着军政要事。

这位即将归籍的朝廷重臣正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礼部右侍郎曾国藩。

曾国藩籍隶湖南湘乡,丁忧前系礼部右侍郎,兼署兵、工、刑、吏各部侍郎。

曾国藩原名子城,字伯涵,号涤生。生于嘉庆十六年(1811年)。二十岁入县学,二十四岁中举人,二十八岁中进士。钦点翰林,散馆授检讨。曾任四川乡试正考官,九年七迁,连升十级,是同榜中升迁最快的一位。在他升至正二品时,比他早两年入仕的胡林翼,则刚坐到从四品知府的位置。曾国藩素有文名,官声亦好。

曾国藩是在典试江西途中收到母殁凶信的。

大清官制,无论满汉官员,亦不管在何地办差,只要父母亡殁,须马上交卸公务离任回籍守孝。汉官无论京官还是外官,都要守制三年。满员则宽松些。在京八旗文武各官,持服百日即可入署办事;外任旗员丁忧,百日后,须重新进京引见,酌量委用。

满官的特权,一目了然。

曾国藩当时刚走到安徽太和县境的小池驿,得到母亲病殁的消息后,连夜向随员交卸公务,改服奔丧。因沿途有太平军人马往来截杀,只得取道黄梅县,觅舟未得,乃乘小船渡江。行至九江府城,雇舟溯江西上。依曾国藩本意,不在中途耽搁,亦不与地方官员见面,直趋故里。哪知刚到武昌,湖北巡抚常大淳却早已等候在这里。

常大淳生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比曾国藩整整大了十九岁。常大淳是湖南衡阳人,字正夫,号南陔。太平军起事,广西、江西、苏皖乃至湖广,遍地烽火。官声尚好的常大淳调任湖北巡抚,抵任尚不足数月。常大淳既是曾国藩的长辈,又与曾国藩同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到签押房落座,茶摆上来后,常大淳屏退左右,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说道:“涤生啊,洪逆由道州窜出,直扑桂阳。程制军[2]统率督标[3]援湖南长沙。现在大清上下最怕长沙有失,可我最担心的却是湖北。两湖兵力都集结到了长沙,湖北怎么办?武昌怎么办?您署过兵部侍郎,得给老哥出个主意啊!”常大淳口中的“程制军”指时任湖广总督的程矞采。

曾国藩叹口气道:“中丞[4]大人,我路过宿州,曾去看望周制军。”

常大淳一愣道:“涤生,您是说见了周天爵?朝廷不是命他与安徽巡抚蒋文庆共治防务吗?他不在省城安庆练勇,到宿州干什么?”

曾国藩道:“中丞大人有所不知,周制帅明着是与蒋文庆共治防务,实际只管安徽的团练。蒋文庆对团练并不看好,既不准团练驻在城内,还截留团练自募的饷银。周制帅一赌气,便打着养病的旗号,带勇回了宿州原籍。我见到他老时,他的团练已扩充到五千人,很有气象。据他老讲,要想彻底剿灭粤匪,必须多练兵。他老准备在年底把勇丁扩充至一万人。”

常大淳笑道:“周天爵这个常败将军,他的野心倒是蛮大。涤生,周天爵募了这么多勇,他的饷银是怎么解决的?”

曾国藩说道:“蒋文庆给他出一些,他自己又劝了一些。中丞大人,我对周制帅的做法并不是很赞同。我没有募过勇,募勇的实在情形我不甚清楚。但我离京前,曾和江岷樵函商过团练的事。”曾国藩口中的“江岷樵”,指办团练颇有心得的江忠源。

常大淳接口道:“就眼下来说,岷樵办团练是最成功的。听你这一讲,周天爵办团练也颇了得。涤生,岷樵是怎么看的?”

曾国藩道:“岷樵以为,团练不在团而在练,而周制帅则恰恰相反,以为团练团练,无团不练。”

常大淳点头道:“周天爵与江岷樵说得都在理。不瞒您说,我虽到任不足数月,但已经四次巡察防务。您想知道目前武昌有多少防兵?岳州有多少防兵?”

曾国藩犹豫了一下说道:“粤匪虽扑犯湖南,但随时可以窜犯湖北。犯湖北,必走岳州。武昌防兵多少姑且不管,岳州起码得有五千以上。”

常大淳冷笑一声道:“湖北若有失,全系程矞采一人之过。朝廷放他来总督湖广,是大错特错啊!您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姓程的督军去援长沙,才给岳州留了多少防兵——不足一千人!”

曾国藩瞪大眼睛问道:“岳州虽小,却干系武昌安危。程制军不可能不知道!防兵不足,他老可以奏请朝廷从邻省调兵啊!”

常大淳叹口气道:“我奏请陕甘援鄂,但上不准。而这时,岳州王万里又趁机聚众闹事,一日夜便击溃官军,将岳州占据。我从各处调兵不至,无奈之下,只好临时札委回籍养疾的御史吴士迈,在巴陵募水勇千余,会同溃兵,大量征集民船,扼土星港设栅。”

曾国藩大惊道:“中丞大人,您老着吴御史在土星港设栅,往来商船怎么办?不是都被堵住了吗?”

常大淳道:“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就目下之局势,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涤生,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您和陕甘总督舒兴阿能不能说上话?”

曾国藩摇头道:“我一直居京,和地方督抚素无往来,和舒兴阿更不熟悉。何况,欲从陕甘调兵,非朝廷有旨不能办到。中丞大人,涤生以为湖北的防务还应该立足于湖北。我认为您札委吴御史练水勇这件事办得好。”

常大淳道:“兵力还是有些单。湖北藩库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啊!靠藩库办团练,终非长久之计呀!我适才就想,如果湖北也有一两个周天爵、江岷樵该多好啊。”接着,他话锋一转说:“涤生,您回籍后,打算怎么办?”

曾国藩忧伤地说道:“老母病时,我身为人子,本该在床前伺汤奉水——可我,不仅没有守在床前,竟然连老母的最后一面也未得见到!我只有结庐守孝,以期补救于万一!”曾国藩话毕,眼里流出泪来。

常大淳忙道:“涤生快节哀止泪。您的苦处,天下人都知道啊!老哥也同您一样,老母病殁时,也未守在床前。现在回想起来,老哥也心痛啊!”

常大淳的几句话,把曾国藩又说得伤心起来。

这时,一名师爷手拿一封公函匆匆走进签押房。与常大淳、曾国藩见过礼后,师爷把公函递给常大淳,叹口气说道:“又是岳州的函件。”把公函交给常大淳,师爷满脸无奈地低头走出去。

常大淳把函文看过,两眼呆呆地看着窗外说道:“吴御史累催粮饷,全不考虑我的难处。现在,又拿遣散团练相要挟。抚标[5]已经欠饷两月,库里大部分饷银都被程制军提走。涤生啊,老哥现在真可谓度日如年哪!”

曾国藩一看常大淳的表情特别无助,脑海中竟倏地闪现出这样四句话:

千山红树万山云,把酒相看日又曛。

一曲离歌两行泪,不知何地再逢君。

静了静,曾国藩这才想起,这是唐代韦庄与友人李秀才分别时写的一首诗。怎么偏偏想起了这首让人伤感的诗?曾国藩甚觉奇怪。

曾国藩虽未与常大淳共过事,但对常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常大淳性素仁柔,小事不含糊,大事甚糊涂,对部属尤其宽厚,是大清国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常大淳见曾国藩默言无语,忽然又道:“涤生,您居京多年,可否遇到过或听说过懂兵事的大才?老哥现在身边乏人,若有出类拔萃的人物,老哥当重金相请。”

闻听此言,曾国藩沉吟许久才道:“两湖的人物,您老应该比我清楚啊!据涤生所知,湘阴丁忧翰林郭筠仙,孝廉[6]左季高,湘乡罗罗山、刘孟容,都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啊。”筠仙乃郭嵩焘字、季高乃左宗棠字、罗山乃罗泽南字、孟容乃刘蓉字,这四人都是曾国藩的老友,并在日后的湘军集团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常大淳摆摆手道:“涤生啊,恕老哥直言,您提的这几个人,除郭翰林之外,都不足道。郭筠仙丁父忧不足两月,他是肯定不能出来的。我的那位左同乡呢?眼空无物,最好大言。至于罗罗山和刘孟容,两个人直到现在还都是县学生。八股文章都写不好的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呢?涤生啊,能不能从您的同年里头,替老哥请个人过来?”

曾国藩低头想了想道:“我的同年,没有赋闲的呀!何况,两榜[7]出身的人,未必就懂兵事!”

常大淳吧嗒了吧嗒嘴,沉思了一下道:“涤生啊,我以为,其实粤匪本不足惧,最让人担心的倒是地方的土匪。这些人,啸聚时为匪,散开后是民,令官府防不胜防。”

曾国藩点头说道:“您老所言甚是,涤生也有同感。我行到安徽时,曾接到江岷樵信。据岷樵所言,官军在蓑衣渡大挫贼锋,湖南各县土匪马上藏匿刀枪,做良民状;粤匪北移,攻我道州,各县土匪又开始蠢蠢欲动。现在湖南的情形是:一面要同南来粤匪作战,一面还要抽出大量兵力,用以对付当地的土匪。您老说武昌兵单,可据我所知,湖南兵力也不足啊!”

常大淳正要讲话,外面又递进来一封火票[8]文书。

见常大淳阅完火票后面色有异,曾国藩不由心头一凛,小声问道:“中丞大人,怎么啦?莫非是长沙……”

常大淳把文书递给曾国藩道:“粤匪由桂阳州攻陷郴州,又由安仁、醴陵逼近长沙,已成合围之势。现在湖南各府、州、县是会匪蜂起,其势甚嚣,几乎无日不有匪警。”

曾国藩放下火票沉思了一下道:“长沙已经戒严,粤匪云集周围,眼见是过不去了。”他忽地站起身说道:“中丞大人,湖南形势突变,老母尚停灵家中,恕涤生不能再陪您老了。”

常大淳起身,小声劝道:“涤生,您丁忧正在回籍途中,不独大清国上下皆知,粤匪也知道啊。您听老哥一言,赶紧给家中写封快信,说明沿途危险情形,我派专人送去。等形势好转,您再上路。您不是我大清普通官员,您是侍郎啊!”

曾国藩对着常大淳深施一礼道:“涤生谢过中丞大人,我今夜必须走。中丞大人,您老也要保重。武昌虽兵力过单,但涤生以为,只要勤加操练,再有团练配合,粤匪想轻取省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中丞大人且请宽心,我走岳州,取道湘阴、宁乡,这样就避开了贼匪耳目,想来不会有事。”

见曾国藩去意已决,常大淳不再挽留,只好道:“我从抚标挑几名好手护送您吧。”

曾国藩婉言谢绝。

当夜,曾国藩同着家人南老三匆忙启行,在舟上经四昼夜颠簸,于十八日抵达岳州。旋取道湘阴。岳州本属湖南管辖,但因太平军进入湖南,所有与湖北接壤的州县均由湖北暂管。这也是湖广总督程矞采临时采取的权宜之计。

船抵湘阴,正是午时,曾国藩命南老三上岸,飞赴柳家冲,去请左宗棠到舟中晤面,商谈军事。

南老三离去不一刻,舱中的曾国藩忽听外面一片喧哗,曾国藩心吃一吓,忙把头探出舱来看个虚实。但见岸上人流密集,有官军、有练勇、有数不清的脚夫,还有几百条大小船只在岸边停靠。人们大呼小叫,都把头仰向天空。

见曾国藩伸出头来,船家慌忙喊道:“客官,您快出来吧。可不得了啦!天狗要吃日头了!”

曾国藩一听这话,心再次扑通一跳,急忙步出船舱仰头观看。果见天空中有一个似狗非狗的东西,正大张着嘴巴,一步一步向太阳靠近。那狗身子虽不长大,其势甚嚣,直逼得太阳躲躲闪闪。半边天转瞬暗将下来。

曾国藩的心悬起来,不知这太阳被天狗吃掉以后,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狗靠近太阳以后,毫不犹豫地便吃起来。全码头的人都仰起脸来诚惶诚恐地看。

太阳被吃得越来越小,终被一口吞掉,天地霎时黑作一团。

“这分明是日食啊!”曾国藩一屁股跌坐到甲板上,脑海一片空白。

船家及岸上的人此时早已跪倒在地,齐冲着天空磕起头来。

黑暗持续了半刻钟,天狗才一点一点地把太阳吐出来。天空渐渐出现了亮色。

翻开史书斑斑可考,但凡天象有异,国家必有大变,这是古人牢不可破的观念。

南老三已走进船舱,曾国藩仍沉浸在惊悸之中。

见曾国藩失魂落魄的样子,南老三小声说道:“大少爷,您老这是咋了?”

曾国藩猛然惊醒,口里竟不由自主道出一句:“三哥,日食,你见了吗?”

南老三一愣:“大少爷,您老不是让我去请左孝廉吗?”

曾国藩一见南老三两眼茫然,只得道:“日食,就是天狗吃日头,见了吗?”

南老三一笑道:“您是说这事啊,俺咋能不见呢?俺还磕了头呢。大少爷,俺活这么大,只是听老辈人说起过这事,没想到,还真看着了。那天狗,好凶啊!”

曾国藩稳了稳心神,问:“三哥,左孝廉怎么没来?”

南老三忙道:“俺正要说这事。大少爷,左孝廉没在柳家冲,他老已于昨天晚些时候,被巡抚衙门的人请进了省城,说是去当师爷。”

曾国藩随口哦了一声,皱起眉头想了想,便道:“岸上的官兵和练勇这么多,看来这里也正闹匪,不宜久留。三哥,你告诉船家解缆,我们奔宁乡。”

南老三道:“大少爷,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您老歇一歇吧。我现在就去帮着船家去解缆绳。”

曾国藩点了一下头,很快又沉浸到刚才的遐想之中。

曾国藩并不知道,他所雇小舟在夜色里正向宁乡行驶途中,湖南军情已发生巨大的变化:乘着大雾弥漫,长沙清军用饭、换防的良机,太平天国先头部队萧朝贵部两万人马,已悄悄进入长沙南面妙高峰一带,旋对驻扎在这里的清军发起了猛烈地攻击。太平军与长沙清军的一场生死较量,在大雾之中拉开了序幕。

说起这萧朝贵,倒还真是洪秀全麾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曾国藩吩咐,沿途不准再提“曾”字

舟驾一进入宁乡界,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沿途都有地方官员带着民团对过往舟船进行细细盘查,关卡也多了起来。因沿途不靖,为防自己的行踪被太平军知悉,早在离开岳州时,曾国藩就交代给南老三,沿途不准提“曾”字,亦不提湘乡字眼,若有人盘查,便称是从安徽回湖南奔丧的徐老爷。

曾国藩上得岸来,码头各处张贴着宁乡县县令孙义甫和团练团总张锐清查会匪的联合告示。在进入宁乡界初始,曾国藩便看到了这张告示。对孙义甫的所作所为,曾国藩比较赞赏。太平军进入湖南,湖南各县帮会,都在暗中加紧筹备起事的机会。孙义甫身为一县父母,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张锐则是一名举人,现在宁乡倡办团练。

人群缓缓流动,好不容易才轮到船家和曾国藩主仆。船家是为人所雇,很容易便讲明了首尾。但到曾国藩这里,却遇到了麻烦。负责登记的是两个人,都是书生打扮。一人握笔登记,一人坐在旁边摇扇喝茶。摇扇喝茶人的身后,站着十几名肩挎火枪、背插砍刀的精壮汉子。

见曾国藩主仆一身素白,喝茶的人冷着脸问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南老三忙答:“我们从武昌来。我家大少爷是回家给老太太发丧。”

喝茶的人不动声色地问:“回家发丧,这是人子的本分。但你的家是哪里?”

曾国藩怕南老三提湘乡字样,只好答:“出宁乡不远就到了。”

喝茶的人皱了皱眉头道:“出宁乡不远便是大山。你是说,你是住在山里?本团总看你不像是奔丧,倒像是给贼匪送信的。我猜得不错吧?”

曾国藩听喝茶的人口里道出“本团总”三字,料定此人便是举人张锐,不由说道:“张孝廉不仅会办团练,还会讲笑话啊。不才的确是回家奔丧的。”

喝茶的人蓦地瞪圆了双眼,用手一拍桌子,喝道:“你既知本团总的威名,就该实话实说。别看你蒙骗了一路得逞,但在宁乡,却休想逃过本团总的法眼!”

南老三见他粗野,忙道:“我家大少爷就是回家奔丧,怎么和贼匪扯到了一起?”

张锐起身大喝道:“你给本团总闭嘴!本团总在向你的主子问话,你不得胡乱插嘴!”

南老三吓得浑身一抖,急忙退到曾国藩的身后。

曾国藩说道:“张孝廉容禀,我一家已在山里住了三十余年,我一直在武昌开布行。这是断不会错的。”

张锐坐下喝了口茶,又用扇子扇了两下,方说道:“本团总适才听人禀告,说你的船上有书还有字,看来你也是个识得几个字的人。本团总不难为你。但你不说出你家确切都甲[9],本团总实不敢放你过去。”

曾国藩急道:“张孝廉容禀,粤匪袭扰,各口严密盘查是对的,以防贼匪混进境内闹事。但我已说清来路,这是应该放行的。我离家已十有余年,面亲心切,无论如何,都该通融些。”

张锐一听这话,不由面色一沉:“你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适才还说在武昌卖布,现在怎么倒说十几年没有回家?你说出这话,可见你并不知道武昌离我宁乡并不很远。你扮作孝子来我宁乡,想要干何勾当?来人哪,对他的船舱细细搜查一遍,看有无通匪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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