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一次他躬身行礼,袖中都会滑出一枚寸许长的铁钉,悄无声息地钉入祭坛的地底。
一共七十二枚铁钉,每一枚都刻着常人无法辨识的倒符。
随着最后一枚铁钉没入土中,一个以启鸣台为核心的“断契诛名阵”已然布成。
他走到赵轩身后,借着整理喜袍的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主人,你说过,要用敌人当自己的盾……这一次,我给你当刀。”
赵轩微微点头,目光依旧凝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虚空。
午夜吉时,三声沉闷的鼓响划破死寂。
没有唢呐,没有笙箫,只有风的呜咽声充当着喜乐。
赵轩缓缓起身,面向那片虚无,行三拜九叩大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天地高堂,皆是虚妄。
当他第三拜,额头即将触及冰冷的地面时,异变陡生!
祭坛正前方的空气中,水汽凭空凝结,一道身影踏着涟漪而出。
来者一身素白,与这漫天红色格格不入,发间只插了一支朴素的白玉簪。
正是柳念真。
但此刻的她,与往日截然不同,周身竟环绕着九圈淡淡的光环,每一道光环都仿佛一条生命的轨迹,隐约对应着一位“注销未遂者”的残存命格。
她看着即将完成大礼的赵轩,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我不是新娘……我是证婚人。”
全场死寂,连那些傀儡般的“赵轩”都停下了机械的脚步。
柳念真缓缓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因为真正的第九代,一直藏在我这里。”
原来,她才是历代“火种”记忆的最终容器,承载着所有失败者的不甘与怨念。
而赵轩,是这无尽轮回中,唯一一个挣脱了宿命枷锁的“例外”。
就在赵轩眼中精光一闪,准备催动脚下早已布好的断契诛名阵,将这所有因果一举引爆之际,观礼的人群中,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缓步走出。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他走到祭坛前,摘下斗笠,露出的竟是一张半人半金属的脸,冰冷的面具覆盖了他左边的面颊,毫无半点人类的情感。
他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青铜律尺,尺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晕目眩的禁制符文。
他举起律尺,朗声喝道,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响彻整个荒界:“奉共名监正令,缉拿无契命格——赵轩,你从未被登记在册,你没有名字!”
尺尖迸射出森然寒光,直指赵轩的胸口。
在律尺的映照下,那里空空如也,竟无一丝一毫属于“赵轩”这个名字的气息波动。
全场死寂,唯有崖壁上那残存的猩红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面对这足以颠覆一切的指控,赵轩却缓缓直起了身。
他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反而仰头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狂傲。
“没错,”他止住笑,目光如电,直视着手持律尺的陆九渊,“我没有名字……所以,我能写下新的规则!”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九渊眼神一凝,手中青铜律尺带着万钧之力轰然压下,尺未至,那股镇压万物的法则之力已将赵轩全身笼罩。
青铜律尺在赵轩头顶三寸之处,骤然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