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院,灯火通明。
“快!”
“这边!”
千户一脚踹开偏厅的门扉。
赵硕如同一头背负幼崽的巨熊,小心翼翼却又大步流星地将背上的躯体,安置在早已铺好厚厚锦被的软榻上。
“虞瑶姑娘!快来看看!”
木钱朝着内室急声喊道,目光死死锁在柳如烟灰败的脸上,那青紫的唇色和肩胛处隐隐透出的黑气,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比刚才还要严重一点!
珠帘晃动间。
虞瑶朝里面走了出来。
等听完千户一等人的说明后,她一脸凝重地用手指精准地搭上柳如烟冰冷的手腕上。
四周一下子死寂,厅内落针可闻!
只有柳如烟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呼吸声,以及虞瑶指尖下那令人心惊的脉搏跳动……
微弱!
紊乱!
时断时续!
虞瑶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的力道也微微加重。
片刻后。
她飞快地检查柳如烟的眼睑、舌苔,最后小心翼翼地拨开肩头的衣物,露出皮肤下蔓延开的蛛网状黑紫纹路。
时间仿佛凝固了。
“如何?”
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李玄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虞瑶缓缓收回手,看向李玄戈,摇了摇头:“殿下……太迟了,她中的毒是‘跗骨散’,一种特制的剧毒,见血封喉,如今毒已随血脉攻心,侵蚀心脉,药石……罔效!”
“什么?!”
赵硕一听,勃然大怒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女人是扳倒那帮龟孙子的关键证人啊!”
“她要是死了,线索不就断了?”
“老子拼了命把她抢回来,不是让她死在这儿的!”
奶奶的!
眼见着能为殿下做点事了,结果竹篮打水,要一场空了?
虞瑶黛眉一蹙。
“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就看她能不能自己醒过来,再将秘密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
千户、木钱等人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无可奈何。
毕竟。
那毒连虞瑶这一等女医师都束手无策,其他人能咋办?
然而。
就在这时。
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随之传来。
“谁说神仙难救?”
所有人微微一愣,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的来源……
李玄戈。
他缓缓上前一步,站在软榻旁。
“毒入心脉,未必就死路一条。”
“虞瑶,你的金针术很好,但方向错了!”
“现在不是吊命的时候,是救命!把毒逼出来!”
虞瑶猛地抬头,一脸的惊疑不定:“逼……逼出来?殿下,心脉乃人身根本,脆弱至极,强行驱毒,稍有差池,她即刻便会……”
“我知道风险!”
李玄戈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
“但束手待毙,她必死无疑,可搏一把……尚有一线生机!”
“听我指令,准备施针!”
“目标就是她的心脉附近的主穴,刺激生机,强行护住心窍!”
“同时,封住她周身大穴,减缓毒血流动,为下一步争取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迅速动手。
甚至。
十分果断地拔掉柳如烟身上被虞瑶插着的银针。
然后。
检查了一下柳如烟身上的伤口,用沾了酒精的布巾,紧紧缠裹住伤口上方,再用力扎紧,试图减缓毒血上行。
“赵硕!立刻去冰窖,取最大块的冰来!要快!”
“木钱!取烈酒,最烈的烧刀子!还有干净的布巾,越多越好!”
“千户!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包括王妃们!”
“虞瑶,你还愣着做什么?准备你的金针!我要你以‘金针渡厄’的手法,护住她的心脉,给我争取一盏茶的时间!”
赵硕愣了一下,随即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木钱也毫不迟疑,转身疾奔。
千户立刻按刀守在门口,眼神凌厉如鹰。
虞瑶怔怔的望着李玄戈,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姐姐的心脉漏风,不就是殿下治好的吗?
所以……
自己还在怀疑什么???
她猛然惊醒,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打开随身的针囊,指尖捻起细如牛毛的金针。
“殿下,针已备好!请指示下针穴位与手法!”
虞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李玄戈俯身,手指精准地按压在柳如烟心口附近的几个关键穴位。
“膻中穴,深刺三分,捻转补法,激发心气!”
“内关穴,左右同刺,透刺心包经,宁心安神!”
“劳宫穴,浅刺泻法,泄心火,引毒下行!”
“神门穴……守住心神!”
“记住,手法要稳!要快!以气御针,护住她心脉这一线生机!毒,我来解决!”
虞瑶屏住呼吸,纤纤玉指如穿花蝴蝶,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下一秒。
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李玄戈指定的穴位,或深或浅,或捻或提,丝丝缕缕的内力顺着金针渡入柳如烟体内,强行护持着那颗即将被剧毒吞噬的心脏!
就在虞瑶全力施针的同时。
赵硕已扛着一大块冒着森然寒气的坚冰冲了进来。木钱也捧着烈酒和布巾紧随其后。
“冰放她头部两侧!用布巾包住,物理降温,延缓毒素对脑部的侵蚀!”
李玄戈头也不抬说着的同时,一把抓过木钱递来的烈酒,直接倒在干净的布巾上。
“虞瑶,护住心脉,稳住!”
“赵硕,按住她!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她乱动!”
“木钱,准备大量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