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息…… 五息……” 魏平紧张地数着，手心全是汗。

“轰 —— 轰 —— 轰 ——”

连续五十声闷响，不像震天雷在旷野爆炸那样刺耳，而是带着一种沉闷的震颤，仿佛大地在低吼。硝烟瞬间笼罩了黑石山，碎石飞溅，却被控制在预定范围之内，没有一块飞出警戒区。

“成了？” 掩体后，众人屏息凝神，直到硝烟渐渐散去。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原本浑然一体的花岗岩表层，竟沿着钻孔的位置，裂开了一道道整齐的缝隙，像被无形的巨斧劈开一般，最宽的裂缝能塞进手臂！

“真…… 真裂开了！” 一个年轻工匠失声惊呼。

赵宸走出掩体，脸上露出笑容：“第二组，用撬棍试试看。”

几个壮汉上前，将撬棍插入裂缝，轻轻一扳，“咔嚓” 一声，半吨重的岩石竟应声而落！

“哈哈哈！真成了！” 魏平兴奋地大笑，“这比一百个壮汉凿三天还管用！”

接下来的半个月，火药成了黑石山最忙碌的 “开山力士”。每日清晨，三声闷响后，坚硬的岩石便会乖乖裂开，矿工们只需用撬棍和推车清理即可。原本预计三个月才能开辟的矿道入口，不到一个月便初具雏形，甚至比人力开凿的更规整 —— 因为裂缝是沿着预定线路走的。

消息传到正在修路的工地（兴元城到铁矿的必经之路，需打通一处山峡），负责的校尉连夜赶来求火药支援。赵宸索性将工程爆破的方法推广过去：在山峡两侧的岩壁上钻孔装药，定向爆破后，原本需要绕行的山路，直接炸出了一条宽五丈的通道。

修路的士兵们看着炸开的平整岩壁，啧啧称奇：“赵大人这‘开山术’，比山神还灵！”

一个月后，当第一车铁矿石通过新修的道路运进兴元城时，赵宸站在黑石山巅，望着远处正在作业的爆破点 —— 那里的硝烟不再是战争的威胁，而是文明进步的信号。

“这才是火药真正的价值。” 赵宸对身边的墨离说，“杀人只是末技，开山辟路，造福万民，才是格物之术该走的路。”

墨离望着山下忙碌的矿工和工匠，眼中闪过明悟：“大人说得是。以前总以为机关是用来守城御敌，今日才知，能让百姓少流些汗，少受些苦，才是真正的‘非攻’。”

远处，又一声闷响传来，伴随着矿工们的欢呼。这声音，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惊雷，而是兴元城迈向工业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

火药初鸣，不仅炸开了山石，更炸开了这个时代对 “奇技淫巧” 的偏见，为格物之术在这片土地上，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