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3日
清晨时分,窗外蝉声聒噪,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鼓手,在热气蒸腾的空气里敲打着夏天的节奏。我被这声音吵醒,额头已有细细的汗珠。昨夜没有风,屋子闷得厉害,我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沉重,心口也闷闷的。
推开门,院子里已经透着股子湿热。昨日的晴天让地里的水退得快,可也蒸发出了厚厚的热浪。父亲早已起身,正蹲在院墙边磨镰刀,手里的动作一丝不苟。母亲则在灶膛前忙活,柴火燃得正旺,火光映得她额头泛油。
“今天别急着下地。”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等太阳升起来再说,先去看看沟渠是不是还通。”
我点点头,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稀饭,喝得满身是汗,却还是觉得肚子里舒坦些。
吃过早饭,我独自走到田里。一路上,小路上的泥土已经开始干裂,昨天还是湿滑的地方,如今表层竟结了一层薄壳,脚踩上去“咔嚓”作响。远处传来牛的哞声,还有孩童追逐的喊叫,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田里,沟渠里的水已经少了大半,流速也慢下来。我蹲在田埂边仔细看,秧苗果然恢复了几分精神,绿意在阳光下闪烁。可我心里并未全然轻松。天虽晴了,可这股湿热若持续太久,病虫子怕是要跟着滋生。
“磊子!”身后传来阿强的喊声。他提着一只竹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篮子里放着一些青菜和几块咸鱼。见我蹲着,他笑道:“我妈叫我给你家送点菜,她说昨天的鱼汤好喝,非得让我回敬点东西。”
我笑了笑,把篮子接过来:“你妈心眼太好,昨天还吃了她做的菜呢。”
阿强摆摆手,弯下腰看田里的秧苗,咂了咂舌:“果然活过来了,昨天还以为要全泡死呢。”
我点点头,却没说话。心里明白,眼下才刚算过了一道坎,接下来仍是日复一日的等待。
中午时分,天色更热。母亲炒了青椒土豆片,又把阿强送来的咸鱼煎得焦香。屋里热浪滚滚,汗水顺着脖颈一直流到背上。父亲一边扒饭一边说:“这几天要盯紧,别让虫子给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