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诺几乎是瘫软在客厅那张老旧却厚实的绒布沙发里。从卫生间逃出来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到这里,仿佛沙发坚实的靠背和两侧的扶手能构成一个脆弱的堡垒,将她与那个无处不在的恐怖短暂隔绝。
镜中那张怨毒的老妪面孔,如同高清的恐怖影像,在她紧闭的双眼前反复播放。每一次回放,都带来一阵新的心悸和彻骨的寒意。
那不是模糊的影子,不是光影的错觉,是清晰到能看见皱纹、感受到冰冷呼吸的近距离接触!王婆的鬼魂,它的恶意是如此具体,如此咄咄逼人。
客厅里,春节的气氛依然浓郁。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贺岁节目,五彩斑斓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
家人们分散坐着,父亲王志刚和爷爷还在津津有味地品评着昨晚的春晚节目,母亲李桂兰和奶奶则在轻声聊着家长里短,手里还忙着摘晚上要吃的菜。
豆豆在地毯上摆弄着他的新玩具火车,嘴里发出“呜呜”的拟声词。
这一切声音和画面,传入王思诺的耳中眼中,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
温暖、喧闹、生机勃勃……这些本该抚慰人心的元素,此刻却与她内心那个冰冷、死寂、被恐怖占据的世界产生了剧烈的割裂感。
她像个局外人,被困在自己制造的噩梦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对此一无所知,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镜中那一刻感受到的、来自背后的阴冷气息。就在指尖无意识的触碰中,一种异样的触感让她猛地一僵。
皮肤上,似乎有一圈……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细微的凹凸感?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她缓缓地、带着巨大的恐惧,低下头,将左手腕抬到眼前。
客厅顶灯明亮的光线,毫无保留地照射在她白皙的手腕内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在她左手腕内侧,清晰地印着一圈乌青色的手印!
那手印不大,指节纤细,轮廓却异常分明!五个指头的压痕,拇指与其他四指相对的位置,甚至能看出用力攥握时指腹留下的细微印迹!
那乌青的颜色不是普通的瘀伤,更像是一种浸入皮肤底层的、带着死气的阴霾,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泽。手印周围的皮肤冰凉,与身体其他部位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