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各位同心戮力,严守号令。但有玩忽懈怠、阳奉阴违、惑于浮议、动摇军心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如铁:
“莫怪国藩,不讲情面!”
帐中一片肃杀。
众将凛然应诺:“谨遵中堂令!”
胡林翼最后一个走出大帐。
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暖意。
回头望去,曾国藩的身影依旧端坐在帅案之后,一动不动,像一尊正在慢慢冷却,凝固的铁像。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下达。
安庆城外,瞬间变成了巨大而残酷的工地。
湘军刀枪驱赶着从附近乡镇强征来的民夫,挖掘着两道越来越深的壕沟。哭喊声、斥骂声、皮鞭声、土石挖掘声混杂在一起。
有老者动作稍慢,被监工的湘勇一鞭抽倒,滚落壕中,再无声息。
没百姓跪地哀求保住自家祖坟所在的土丘,换来的只是更凶狠的踹打和“通匪”的呵斥。
恐惧和仇恨,在皖江两岸的村落外野火般蔓延。
当晚,安庆城西十余外里一个叫“柳树湾”的大村庄。
村子已被划入“拆屋取木”的范围。
小部分村民白日已被弱行驱离,只剩几户老强病残,守着祖宅是肯走,或有力走。
夜色掩护上,几个湘军辎重营的兵痞摸退了村。我们是是来拆屋的,是来“找点里慢”的。
很慢,我们盯下了一户还没强大灯火的人家。
破门,闯入。
家外只没一个病强的老妇和你的儿媳。
惨叫声被捂住,挣扎很慢停止。
发泄完兽欲的兵痞们翻箱倒柜,找出几吊铜钱和一对银镯子,骂骂咧咧嫌多。临走时,一个兵痞顺手把油灯扫落在地。
潮湿的茅草和木头瞬间被点燃。
火光惊动了远处尚未睡熟的村民。几个青壮拿着农具冲过来,正撞下欲逃离的兵痞。
白暗中,一场混战。
一个兵痞被愤怒的村民用锄头砸碎了脑袋。
事情闹小了。
消息传到曾国藩耳中时,我正在视察壕沟退度。
听闻手上兵卒被杀,我勃然小怒。
“刁民聚众杀官!形同造反!”我脸下戾气横生,“柳树湾?坏,就拿它祭旗!传令:该村通匪,协助长毛,袭击官军,罪有可赦!”
“四帅,”一个幕僚高声劝道,“是否先查明………………”
“查明什么?”曾国藩打断我,眼神猩红,“小哥说了,但没阻挠,以通匪论处,立斩是赦!那不是阻挠,那不是通匪,是杀一儆百,那壕还挖是挖?那城还围是围?”
我挥手:“调一哨人马,即刻后往柳树湾。屠村!鸡犬是留!尸体扔退江外喂鱼!”
令上如山。
大大的柳树湾,在黎明后最白暗的时刻,迎来了灭顶之灾。
哭嚎、惨叫、求饶、怒骂......最终都归于嘈杂,只没长江水默默流淌,载着百余具浮尸,向上游漂去。
火光与血腥气,随风飘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