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狐狸,明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只有祺贵人险些要笑出声,到底年轻,道行不够啊!
我才不会计较,齐妃不过是个谁都能点着的炮筒子。
“受教了。”
我浅浅一笑,眼角似是无意地略过安嫔。
热闹没看成,祺贵人的笑不出来了,鼻腔极轻巧地“哼”了一声。
皇后冷声开口:“齐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样没个轻重?”
齐妃瞬间怂了,短促地唤了声“皇后娘娘”,然后鹌鹑似的坑着头。
“好在熹妃是个大度懂事的,这若是换作旁人,必定到皇上那儿告你一个诅咒皇嗣之罪!”
皇后闷哼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
齐妃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摇着帕子满口否认:“娘娘,臣妾不敢!不敢啊!”
“好啦!坐下!”
皇后的眼神……好可怕。
齐妃跌坐下来,可怜巴巴地瞅着我:“我真是好心,真的。”
“我明白的。”我会心一笑,温言软语:“娘娘没有坏心。”
齐妃愧疚地低下了头,嘴里反复嘟囔着:“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我转眸看向皇后,她已恢复了平和的神色,仿佛方才那个凌厉的眼神,全是我的幻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齐妃到底是皇长子之母,她的话虽不中听,总归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各位姐妹该听还是要听的。”
她的目光与我短暂相触后,又端起下巴平视着前方,仿佛浑身佛光普照,好不慈柔。
“皇后圣明!”
众人就像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地起身行礼。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齐妃像一阵风那般从我身侧径直撞过。
要不是菊韵眼疾手快,我就摔倒了。
好累!
难怪皇帝一直不让我来请安。
他肯定是怕我会想逃跑!
这出大戏,着实是把我撑着了,我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原以为皇帝会说:你看,我让你别去别去,你非是不听,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吧?
结果没有。
他满脸歉疚地揉搓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说不舍得我委屈。
他还算有些良心,我想逃跑的心思,又按捺了下来。
乖乖地由他牵着,坐回到了餐桌前。
他轻轻搅着碗里的粥,小勺子递到我嘴边:“来,淋了蜜汁的,尝尝?”
我别过脸去,心里闷闷的,脑中还在反复重早上的情景……
啧……不对劲!
看似安嫔挑事,实际上皇后的话才是矛盾的开端。
皇后她……
我漫然看着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的心思全在粥上,他自己先尝了一口,又哄我吃:“别胡思乱想了,这粥味道很好,上头的蜜汁有一股特别的甜香。来,吃一口?”
嗯!
肯定是我胡思乱想!
其实皇后表现的也算刚柔并济,并无不妥,难道非得向我才是好皇后么?
罢了罢了!
往后再不去请安了,没得弄坏了脑子。
我收回思绪,扬起一抹舒缓的笑:“这桂花蜜是惠贵人亲手做的,味道自然不是膳房厨子能比的。”
说着,我自己端过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如今不是吃桂花的季节,眉岚桶偷厮驼舛西过来,自然是有旁的用意。
这些时日我伺候笔墨,好几次看到瓜尔佳鄂敏弹劾甄远道。
我猜测眉崾堑昧讼息,怕这股妖风会吹进后宫。
好生奇怪,我与眉崦皇裁唇患,却无端生出了些默契。
皇帝见我吃的高兴,也笑着附和:“难怪她宫里的藕粉桂花糖糕好吃,想必是这桂花蜜的功劳?”
“嗯,可不是。”我连忙点头,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惠贵人说圆明园有新鲜的莲藕,若是皇上念着她这口糖糕,我正好可以用它来做。”
皇帝搅勺的动作顿住了,孤疑地打量着我,“你这小坏东西,又想把我往外推?”
“我倒是想呢,可某些人脸皮子厚,赶也赶不走啊!”
我斜睨着他,故作无奈地叹息。
他微微眯起眼睛,伸手弹我的额头:“大胆!”
我收敛了笑意,缓缓道:“惠贵人淳孝,甘愿留在宫里侍奉太后,你可不能让她寒心啊。”
“嗯……”皇帝点了点头,思忖着:“是得赏她点什么!”
“啧……惠贵人不是个俗人,对金银玉帛名利地位不大看重,赏什么好呢?”
我摸着下巴,思索得很认真。
皇帝不做声了,只是盯着我看。
眼神相撞的瞬间,他心领神会地挑眉:“明白了,熹妃娘娘!”
第二日,皇帝传了旨意回宫,要内务府每日增加送往碎玉轩和存菊堂的冰块,其余避暑物件亦不可短缺。
虽然只是冰块,却释放出了一个信号:皇帝人在圆明园,心系碎玉轩。
这便够了,奴才们但凡有眼色,都不敢轻易怠慢了。
隔天,我宫里的粗使太监小金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