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里的江福海传话,说小金子与侍卫串通,倒卖宫中财物,此为死罪。
听说他是被活活打死的,我心里难受,忍不住干呕起来。
皇帝说皇后也是例行宫规,没有追究我驭下不严,已属开恩了。
我心里的惶恐,又在隐隐作祟。
我感觉小金子的死,与我有某种联系。
他是我怀孕后才新添的,我不太了解他的过往,但眉岬墓鸹蜜是托他捎带给我的。
又想起上回请安,皇后那一番连消带打,要说是挑拨离间也不为过,只是我不愿如此想她罢了。
活菩萨一样的皇后,真的会变么?
我命人暗中照拂小金子的家人,才知道他是个孤儿,连收捡骨灰的人都没有。
像这种犯了事儿,家里又没人的奴才,内务府会将他的骨灰卖给京郊的农户,当做农家肥。
我胃里翻江倒海,吐得晕头转向,倒在皇帝怀里发抖。
皇帝一下一下地安抚我,吻我的眼睛,低声说:“不许哭,哭多了孩子不漂亮了。”
“我怕保不住这个孩子,我想……”
我仰面望着他,后头的话说被他的吻截断了。
我想求他少疼我些。
他像是发誓那样的,一板一眼地说道:“什么都不用想,我愿用20年寿命保孩儿平安降生。”
“胡说!”
我急了,伸手覆在他唇上。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用下巴蹭我的颈脖:“朕是天子,天子万岁!”
“嗯~那便谢主隆恩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奉承的话听多了,自己都当真了。
……
傍晚,皇后亲自来看我。
见我在吃乳香桂花蜜酪,她笑了:“瞧瞧,本宫来的正是时候呢!”
我正纳闷,她冲剪秋抬了抬下巴。
剪秋立马弯着腰奉上一个食盒。
“知道熹妃胃口不好,皇后特地做了山楂糕带来。”
“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我们小主嘴里没味儿,这山楂糕再合适不过了。”
菊韵千恩万谢,接过剪秋手里的碟子,笑盈盈地端给我。
难得她今日这般灵巧,倒比梅香还活跃些。
我正纳闷呢!
她“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山楂糕滚得满地都是。
她俯跪在地上,满口叫着“皇后恕罪”。
我僵了一瞬,忙起身垂首请罪:“是臣妾教导不善,皇后恕罪。”
“罢了!不过是一碟子糕点,改日本宫重新做了送来便是。”
皇后缓缓坐下来,侧首看向我,温言道:“你也坐吧!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拘这些个虚礼做什么。”
“谢娘娘开恩。”
我松了口气,吩咐菊韵下去。
皇后温和地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都怪江福海那个狗奴才,我让他来问问你宫里可有丢了东西,他倒好,跟你说那些个废话,什么活活打死,皮开肉绽的,我听着都怕,也难怪你丢了魂似的。”
我轻轻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是从赃物里搜出了的,也不知是不是你宫里的。”
说着,皇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紫色浮光锦的帕子,里头包着一副碧玉钗环。
钗环倒还寻常,只是帕子上头绣着一朵带着枝叶的木兰花。
我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样的帕子我有两块。
有一块是我的。
那时我怀疑自己的身世,又恰好误入纯元皇后住过的院子,觉得抽屉里的帕子眼熟,便偷拿了一块。
没多久就丢了。
还有一块,是玉奴的姐姐的遗物,我在云芍姑娘那里得来的。
这一块,应该就是云芍给我的那块。
我藏在妆台底下,竟也被偷走了!
看来小金子果真是个贼!
我真是惊弓之鸟,总觉得周围的人都想害自己,倒平白腹诽了皇后一派。
我暗暗自嘲了一声,目光落在那副钗环上。
皇后的语气轻轻的:“这簪子是熹妃的?”
“不是。”
我摇了摇头,拿起那副钗环,轻轻抚摸着上头的玉坠。
剪秋“啧”了一声,嘴里嘀咕着:“这东西奴才见已故的余氏戴过,可余氏死了那么久了,怎么会……”
“宫里头竟有人倒卖死人的东西?”
皇后面色煞白,语气很是严厉:“剪秋,此事一定要仔细核查!”
猛然听见玉奴?!
我心下一沉,暗暗难受了一瞬。
小金子还真是狡猾,专偷我平日不常动用的东西,亏我还为他伤心。
我直视着皇后,徐徐说道:“娘娘有所不知,余氏死后将遗物都交给了我。”
“哦?”
皇后很诧异。
我与玉奴的关系,皇后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