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便去毒害了莞嫔,皇上赐她自尽。
仔细想想……
那一夜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只要有甄衷冢皇上便想不起你”
如今回过味儿来,正是她临死前的那番恶语相向,让我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可我还怪她,怨她,不管她。
不敢再往下想了,不想了……
我瘫坐在地上,护着肚子让努力自己平复心绪。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菊韵吓哭了,嘴里直呼:“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瞬间,兰心斋乱了套。
皇帝一进院门,先把奴才们教训了一番。
听见外头的哭求声,我强撑着身子出去求情。
可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倚门与他对视着。
他微微蹙眉,摆手道:“罢了,都下去吧!”
“我没事,是奴才们大惊小怪了。”
我扯了扯嘴角,伸出手让他过来牵我。
他的目光瞬间柔情百转,过来牵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我主动拥住他,求他不要迁怒旁人,他们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已经很可怜了,不要再让他们受罪了。
没多时,皇后也来了,身后还带着个太医。
菊韵见了,笑盈盈地拍马道:“要不说呢,皇后的太医都比一般人腿脚快些,这贾太医还不知几时能到。”
皇后没搭理她,只是对太医说:“去给熹妃瞧瞧吧!”
“不必了。”皇帝握着我手,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熹妃体质与旁人不同,轻易换太医不利于养胎。“
我好慌。
这不是在驳皇后的面皮么?
我尴尬地看向皇后,只见她面不改色,微微垂下睫毛:“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关心则乱了。”
“是臣妾不中用,倒让皇上皇后担心了。”
说着,我准备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摁住了,“你躺着,起来做什么?”
我迟疑着看向皇后,皇后投给我一个善意的笑:“躺着吧!龙胎要紧!”
“谢皇后恩典。”
我恭敬地点了点头。
然后高无庸喘着大气把太医请来了,他跑得满头大汗,贾太医也一样。
贾太医说我胎像稳固,只是最近有些累着了,不宜往人多的地方去,还是要继续静养为好。
皇后听了,立马提议把请安免了,又命人送了许多补品来,还找了个小太监来补小金子的缺。
皇上那晚去了皇后宫里,之后几日又去看了齐妃、敬妃、端妃。
难得静下来,我却止不住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哎……我就是这点不好,总是内耗自己,才会这般身心俱疲。
我扶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叹了口气:“做了我的孩儿,真是苦了你了。”
“娘娘,奴才亲手做了山楂糕,您要是嘴里没味儿可以用些。”
我闻声抬眸,忽的想起菊韵昨儿那一跤摔得不轻,便拉起她的衣袖来看。
“身上的摔伤要用药,别不当回事,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娘娘,奴才没事。”
菊韵用手挡住了臂上的淤青。
我拉她过来坐下,柔声道:“你砸烂山楂糕碟子,又提醒皇上,皇后的太医来的太及时,是怕皇后害我?”
“不是不是,娘娘安心养胎,没人会害您的!”
菊韵忙不迭地起身,摇着头满口否认。
也难怪如此,毕竟那个人是皇后啊!
我苦笑了一声,再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是真的狠啊!
她三言两语就让齐妃恨上我。
她早知我和玉奴曾是主仆,又发现我收着她的遗物,便想借她的死挑拨我和莞嫔。
当我表现出不屑于收拾玉奴的遗物。
她又明里暗里都在引导,让我忍不住想,玉奴可能是为了我才去毒害莞嫔。
她唯一算漏的,可能只是那块帕子。
好可怕~
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悲怆与惶恐裹挟在一起,心绪凄迷。
皇后新送来的太监小李子,是个老实巴交的,成日除却洒扫跑腿,做些粗重活儿从不多话。
可是皇帝似乎很不喜欢他,就因为扫枯叶离我们太近,便把他贬去了辛者库。
我怕此举会激化皇后对我的成见,可是皇帝不听,他瞧见小李子就青筋暴起。
我很怕。
怕在后宫,我已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往后,要步步惊心了。
自打皇上贬了小李子,皇后像是被点醒了,开始肃清宫帷。
今儿打死一个倒卖财物的侍卫,明儿杖责几个觊觎侍卫的宫女,后儿抓住几个赌博的太监,甚至太监宫女之间稍有来往,便被说成是对食,通通去服苦役。
一时间,圆明园风声鹤唳,唯独兰心斋太平。
皇后的铁腕治理没有波及到我,还下令兰心斋的奴才们可以持我的手牌随时出宫,方便给我采买新鲜玩意儿解闷。
这无异于在向外释放一个信号:就连皇后,都得惯着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