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然虽说官职比他大,还是摄王妃,可哪一位尊贵的王妃会穿着一身素衣,踩着泥巴带着一众男人在田间地头抛头露面?
他自然也不会把这样的郁然放在眼里。
在场的农事官,一半以上是先前去过京城,接受郁然教授杂交水稻知识的,对郁然自然是钦佩的。
不过也有些自视甚高的,觉得让郁然一名女子教导,有失读书人脸面,但又碍于陛下和摄政王的身份,不敢表露出来。
如今看到这张文重率先发难,便有人悄悄等着看戏。
张文重说了这么多,眼看郁然没有搭理他,便以为郁然女流之辈看到人多怯场,更是口无遮拦洋洋自得:“诸位大人那么难的文章都写得出来,种个稻而已,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凭着诸位大人的才学,还需要人来教吗?”
众官员面露尴尬,还真种不出来。
陆昌已经劝过他一回了,眼看他不听,还大放厥词,忍不住讥讽:“这么说来,日后天下万民还要仰仗张大人了。”
张文重让他说得有点儿激动,扬手一番激昂陈词:“自然。我与诸位大人一样,读圣贤书,自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昌抽了抽嘴角,还真演上了。
在场的诸位官员有的已经忍不住,手握成拳清咳起来。顷刻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自田间响起,不知道的,还当大人们没干过活,让太阳给晒坏了呢。
程烈忍他很久了,看他听不出好赖,忍不住翻白眼,讥讽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就你?可别污了圣人贤名。”
张文重看他气质不凡,倒不好跟他急,只凝眉不满:“大人何出此言?这是本官的抱负,相信也是天下有识之士的抱负。”
程烈只当他放屁,嗤笑道:“那也要等大人考到殿试再说。如今你既是来当这农事官,那大人可知,稻谷是如何结出来?水稻什么时候播种?如何种植?”
张文重愣了一下,觉得他一个读书人,知道这些做什么?
“这个嘛,随便一个农人问问便知。下官日后是天子门生,无需知道这些。”
众人忍不住摇头,有人劝道:“张大人,咱们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学习杂交水稻种植技术的,你此话不妥。”
张文重迟疑了片刻,自知失言,便笑道:“是,下官才来,相信过了几日,下官也和诸位大人一般了解。”
“哼!”程烈翻着白眼,差点笑出声。看把他能的?
郁然在不远处,把张文重那一番激扬陈词倒是一句不落听了,顿时对这位张大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她拍拍手,笑道:“这位大人有如此高远的志向,来种稻确实屈才了。”
“大人....”
程烈和陈应物担心她听了心情不好,都有点担忧看向她。
其他的官员看到她走来,自动给她让了一条道。
只有张文重站在中央,动也不动,扬着脸,心道还算她长眼,知道他志不在种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