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肿着眼,把世子夫人扶到了湘仪院,舒德音已躺下了。
大夫给开了浓浓的安神汤,曹妈妈和孙妈妈冒着犯上的罪过,按着舒德音把汤灌进去。
实在是她魔怔了般,声音憋着出不来,偏扯着嗓子喊。这样下去,即便耳朵没聋,喉咙也别想要了。
许玥和许瑷守在外间,相对无言。
许玥手里捏着一个小册子,是在暖炕上见到的。上头密密麻麻列了西北事件的所有信息:疑点、困境、应对。
许厚璞来拉着舒德音出门回避时,她正对着这本册子,苦苦替许家想着生路。
世子夫人进门,许玥抬眼看她那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又愧又痛:“大伯娘??”
世子夫人倒想发脾气呢,可对着许玥,她发得着吗?这孩子投生了一个那样的娘,可算是造了大孽了。
许瑷请世子夫人坐了,轻声道:“已经喝了安神汤,睡下了。大夫说左耳破损,有失聪之忧。”
世子夫人闭了闭眼,吩咐白羽:“你盯着这事。无论是汤药也好,补品也好,紧着好的来。别的供应,湘仪院随时遣人去要就是,不用再问我要条子。”
白羽应了,许瑷又道:“六弟和七弟还病着,母亲抽不出身来,说寻了空,就来瞧呦呦。”
世子夫人也不在意三夫人来不来,点头表示知道了,皱眉问许玥:“小三呢?他媳妇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来照应着?”
她来得急,还不知道具体情形呢,许玥忍着难堪,道:“当时,小三也在场??”
饶是世子夫人,也不由在小辈面前变了颜色,再忍不住怨怼:“他是干什么吃的?既然在场,怎不拦着?眼睁睁瞧着??”
不知所谓!母子都是不知所谓!
许玥再心疼弟弟,也无法再替他辩解。低着头,从耳朵尖到脖子根,都是一片赤红。
世子夫人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手一下一下按着胸口。
许瑷忙帮她顺背,世子夫人点着白羽:“去,查明了今日都有哪些人在场,都叫闭紧了嘴!传出去一个字,我饶不了她们!”
婆婆打了媳妇,做丈夫的就在一旁看着,传出去还了得?许家还有一串的儿郎啊!哪个高门愿意把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
世子夫人真心怀疑许家流年不利。本就是刀头剑首的时候,竟又从家里头闹起来了。内忧外患,这是嫌倒起来不够快么!
她揉着胸口,问许玥:“你娘这又是闹什么?”
许玥也说不清楚,但想来,左不过是那些“八字相克”、“丧门星”的老话。怕是娘从惧怕里回过味来,就把许家的祸事归结到舒德音身上。
世子夫人管不得那么多,她的抱怨是忍不得了:“我找她去!”
指挥白羽扶她去水云居,许玥要陪着,被她留下了。她打定主意是要训斥二太太去的,许玥在一旁听着像什么话?那这个孩子也不必做人了。
许玥不用想都知道世子夫人的想法。送走了世子夫人,在暖炕上如坐针毡,半响,终是下了地:“我??我去瞧瞧。”
许瑷欲言又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二太太有无道理,世子夫人都必要发作好把这事做个结的。
因着特殊时期,左不过妯娌关在屋里,骂也好教也好,断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中。许玥跟着去又能做什么呢?徒增难受罢了。
况且,许瑷担忧地向内室望去,二太太确实太过了。世子夫人若真能辖制住她,对呦呦无疑是件好事。
二太太是能被辖制住的人么?显然不是的。
且说世子夫人长驱直入进了二太太的屋子,也不客套,劈头就是一句:“白羽,把丫头婆子都带出去,门关紧了!“
白羽隐秘地剐二太太一眼,利索清了场。
二太太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她今天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要替二爷讨回一个公道来。
世子夫人看她这样子,更是来气,家都被搅乱了,你倒是悠闲:
“弟妹!府里如今是什么情形,连洒扫婆子都知道一二。你做主子的,总要心里有个成算!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一家子人整整齐齐的,搭着手把难关过了。纵是一时心里有些过不去的,也当为了全家人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