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玥没听到她娘不死不休的决心。
她出了湘仪院,才要往水云居赶,就有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见了她,撒腿就跑。
浅草知机,忙追上了,拎着耳朵揪到许玥面前:“你是哪个院里的?在外头跑什么?”
小丫头护着耳朵,可怜巴巴望着许玥:“大小姐,奴婢??是花草房的,这片的花草都是奴婢侍弄的。正要春寒,奴婢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那你跑什么?”
小丫头喏喏道:“花草房的管事妈妈说,近来不太平,不叫出来乱跑。奴婢怕花木冻坏了,开春了再叫妈妈训斥,实在放心不下。想偷偷来瞧一眼,怕大小姐责罚,所以??”
浅草将信将疑的:“你才几岁,就独个侍弄一片花木了?”
小丫头磕巴了一下:“奴婢??奴婢??”
浅草板起脸:“你当大小姐有兴致看你在这儿弄鬼?你的管事妈妈是哪个?我去同她说话。”
小丫头眼睛都红了:“姐姐,是我错了,不该出来乱走,求姐姐饶了我一遭吧!”
“你既说不出个一二来,鬼鬼祟祟的,怎么饶你?还不说么?非得叫管事妈妈把你当个榜样?”
当榜样呢,就是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
小丫头更害怕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往外滚:“奴婢??奴婢错了,姐姐,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许玥忧心着水云居,吩咐浅草:“你带她去寻管事妈妈,好好问清楚了。我先去娘那里。”
小丫头一听,忍着耳朵上的疼痛,扑过来跪倒在许玥脚下:“大小姐,您开开恩,饶了奴婢这一遭。奴婢给您做牛做马??”
浅草也怕真扯烂了她的耳朵,只得放开了,冷笑道:“你本就是侯府的奴婢,为侯府效力就是你的本分!”
许玥本就心绪烦乱,看这个小丫头东拉西扯的不知所谓,很是不耐。
她做主子的,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掰扯,绕开了她要走。
小丫头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见她的脚一动,想都不想,一把拉住了她的裙脚。
许玥的眼光就冷了下来,浅草上前来拉扯小丫头:“没眼色的蹄子,你这是要作死么!”
小丫头死死不松手,哭求道:“大小姐,您超生啊!管事妈妈会打死奴婢的,她会打死奴婢的!”
“你再不松手,我现下就叫人把你拖下去!”浅草一边去掰她的手,一边吓唬道。
小丫头只把许玥的裙脚当救命稻草呢,哪里肯放。一时竟纠缠起来,把个许玥弄得进退不得。
孙妈妈端了药回来,看了这诡异的一幕,十万分不快。
浅草还想叫孙妈妈来帮忙呢,孙妈妈头也不回进了湘仪院。
没一会儿,阿司风风火火跑出来,轻轻抬脚,就把小丫头的手腕子踩到地上。
小丫头哀叫一声,手下意识松了。许玥退后几步,浅草赶紧把她扶住了。
阿司笑嘻嘻看着小丫头:“你可别看我这脚娇小可爱的,我轻轻这么一碾??”
她轻轻碾了一碾,小丫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大滴大滴的汗珠渗出额头:“??你这手,就难保住啦!”
小丫头已是痛得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许玥也有些不忍,阿司却还是一脸恶作剧的笑意。
她很生气!她们四“阿”来京城,说是做姑奶奶的丫头,但她们和姑奶奶都心知肚明,她们是做护卫来的。
结果呢,就在她们的护卫底下,姑奶奶叫人打了。打人不打脸,姑奶奶挨的,正是耳光。
其实怪不得她们。她们默认同两清两波职责不同,为免嫌隙,轻易不往舒德音的房里去。那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她们赶上去时,二太太都打完了。
阿司笑着,看向许玥:“大小姐,一味仁慈是不行的。哪有丫头揪着小姐,说不让走就不让走的事情呢!”
许玥最擅长的武器就是一张冷脸,真见真章的时候,心却软了些。
她也觉难堪,这一天下来,脸都热得发烫。
浅草腹谤一声:你也是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同我家小姐说话的!
但看一眼那小丫头的手,因为腕子被踩住了,血过不去,已是青紫肿胀的。浅草把话收回肚里,快速把情况说了:“??还请姐姐帮着,把她送到管事妈妈那里去。”
阿司笑道:“这么点事情,我替你料理了就成,找什么妈妈呢!”
说着,她慢慢蹲下来,两只手指拈起小丫头的手,啧了一声:“这手长得多好,废了倒是可惜的。”
小丫头嘶声求道:“姐??姐??饶了我吧??”
“好呀,你倒是说说,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奴婢??侍弄花草??啊??”
阿司脚尖轻移,压着那手又在地上摩擦了一遭。小丫头受不过,小身体蜷缩起来,胡乱喊着:“奴婢?奴婢听说湘仪院闹起来了,想来瞧瞧。”
浅草就骂道:“主子的热闹也是你能看的!可不是作死么!”
许玥拧眉道:“你一个小丫头,再爱看热闹,也不至于一个人来探头探脑!可要说来听消息,打听了主子的动静,对你有什么好处?”
阿司撇撇嘴:“可见还是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