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你这一个媳妇,璞儿不在京中,也只能靠你多孝顺她了??”
说到这个话题,她还是有许多话能同舒德音说的:“唉,我总说要去瞧她,可你舅舅们都说,连外甥们都没有发话叫我们去瞧的,怕是里头有些缘故。许家到底是高门大户,我们还是胆子不壮。你哪日去的话,能否捎个信给我们,带我们去看一眼呢?”
舒德音、许瑷:去看二太太是不可能去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
那娘子在一旁脸都僵了,放低了声音,应酬着徐掌珠把菜点了,壮着胆子对王大舅母道:“大掌柜娘子,方才我正有事同您说呢,不知道能否借一步,同我去一会儿?”
王大舅母有些犹豫,觉着若是把外甥媳妇一干人丢在这里,岂不是失礼了吗?
还是徐掌珠笑道:“王家舅母快去吧!正事要紧呢!”
王大舅母只得去了,还对徐掌珠告罪道:“光见着外甥媳妇和亲家小姐高兴了,竟冷落了贵人。待会儿定回来给贵人赔罪。”
徐掌珠头皮都发麻了,生怕她真的给自个儿赔罪。
等她们都走了,许瑷也松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笑了:“这位王大舅母其实有趣。”
是啊,倒是有些憨直率真。不像王三舅母那样,爱拿乔上脸的。
就像舒德音同师母说的,若是有个人能找到感兴趣的事情,还能不去在意他人的想法尽管去做,那个人心中该是多么快活。
只是人有几个这般自由的呢!
徐掌珠多年的贵女生涯,下意识里的想法也有道理:若是那不怀好意的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羞辱许家姐弟,难免又有点不美。
经了这事,回程的马车上,舒德音就问了:“那人到底什么时候随心所欲的好,什么时候就须得自觉受了束缚呢?”
那两人吃得有点饱,血都用来供应消化了,脑子转得有些慢。
徐掌珠慢悠悠道:“上了马场时要随心所欲;去参加饮宴见人时,就要矜持几分了。”
许瑷被她的答案逗笑了,索性也排了个队形:“同你们还有姨娘在一块儿随心所欲;和其余人打交道时,却需要谨言慎行了。”
哎哟,这些回答,听着怎么如此有哲学意味呢!舒德音都觉着能据此写篇文论了。
只是若真写了出来,怕是宋老先生看了,老泪要把稿纸打湿的:君子外圆内方,以礼待人,以严待己;见人时要举止尊重,离了人时要谨记慎独。
怎么你们这群孩子说起来,竟是个两面派、伪君子一般,还看人下菜碟子呢!
孩子们:老先生您的境界太高了我们实在达不到啊!
舒德音和徐掌珠可记得清清楚楚,宋老先生对那寻到课室来的云阳长公主,同对讲桌底下的学生,并没有区别的。
好嘛,舒德音这一发散思维就了不得,还脑补了一下经义裴先生的反应。
裴先生估摸着也要泪湿青衫的:“弟子们,圣人有言‘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这是春年就学过的经义啊弟子们!圣人早就说过,当你能到一定境界时,你便是随心所欲,也不会出格的。因为那世间的道理已经内化成了你的行事准则??弟子们呀!知行合一呀!我记得你们都是考过经义的呀!”
舒德音脑补着,快笑死了。那两个就闹着要她讲,等她讲了,她们肚子都隐隐作痛了。
“你个促狭的!连先生你都敢编排了!”
舒德音真是忍不住要自我批判:是啊!我如何这么坏呢!才同山长还有宋老先生保证过不编排人的!
她恼羞成怒,真觉着自己自从到了书院,逐渐放飞自我,已经要成了个碎嘴妇人了!
她就扑上去挠两人的痒痒:“都是你们!若你们不闹着要我说出来,那我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说出口,便不算编排人的!哼!”
那两个连连求饶,都被她的“无耻”惊呆了。
徐掌珠捂着肚子笑岔了气,还要断断续续鄙视她:“古语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若是??若是知道世上有个舒德音,那必是要加一句??”
许瑷这会儿好不容易接上了一口气,竟是和徐掌珠异口同声:“非礼勿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