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音的话音在这静得只剩下火把噼啪声的府门前回荡。
嘴炮的可怕之处在于,她仅凭一张嘴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暂时地将对方压制得哑口无言,处于形势上的下风。
那阿布满一把刀既然已经拔出来,总不能叫个小姑娘三两句话吓回刀鞘里去。
他讽刺地看向定远侯:“我以为你是个英雄,原来竟是躲在小姑娘背后的懦夫!”
定远侯淡然一笑,这并不能激将他:家里有这样能担大事的后辈,他该当自豪才是,为何要羞耻呢?
许绍谦作为儿子,站出来说话了:“我大晋即便是小小女子,也足以叫你自愧不如了!”
许绍诤看了她大哥一眼,不知为何就有点想笑:她大哥以前不这样,猛不丁出头代表家族和人互撕,总有种违和感。
阿布满的怒火被挑起来了,他看着定远侯一字一顿:“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你杀了他。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今日若是承认了,我和你单挑一场。天地为证,生死无怨。”
这是标准的西岐作风,被挑战的人但凡还有血性,无论是不是他指控的真凶,都势必要出来打一场:胜者即为正义!
定远侯的神色逐渐清明,他慢慢站直了身体。
许绍诤见势不好,这个爹是真的要下场!她先站了出来。
“将军,我父今晚酒醉,你可敢同我打一场?”
阿布满正待嘲笑定远侯府全靠女人撑着,蔡靖的脸色先变了:他吃过许绍诤的大亏,知道这个女人功夫不弱就算了,关键是她阴险狡诈……
舒德音:?麻烦你看一眼我这个被你连人带轮椅推进湖中的少女!
蔡靖很想看许绍诤吃瘪,可他不能让西岐人和定远侯府明面上真的闹到不可收拾:到了洪元帝面前,闹事的双方情有可原,他办不好差事也是有目共睹。
他只得捏着鼻子上前同阿布满交涉:“将军,我锦衣卫和大理寺协同办差,定会查明令弟案件的真相。在此之前,还请节哀。”
“定远侯就是第一嫌疑人,你们若是认真查案,为何不将他缉拿,仔细审问?”
蔡靖开口就想说一句“我们和那些未开化的国家不一样”,到底用理智压住了:“定远侯乃我大晋国之鼎柱,无凭无据,怎可擅自羁押?”
就是找到了证据,没有洪元帝的明旨,不提前布置好各方兵力,做好西北军可能会跳反的准备,那也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将定远侯拿下的。
阿布满哪,你一心向往汉文化,倒是给你自己找个好师傅吧!
定远侯忽的叹了口气,上前,冲着阿布满的刀尖步步逼近:他举了这老半天,居然也没有累。
阿布满和西岐使团都懵了,这老爷子是不想活了吗?竟是要自寻死路?
定远侯一步步走过去,胸膛紧紧抵在了刀尖之上。
“将军,你不过意气用事。你志在两国和平,如何会为了一个总是坏事的弟弟,当真血洗我侯府?就如我一般,为了陛下,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如何能为了一个儿子的死,就置和谈于不顾?”
经过了这一晚,蔡靖最大的感悟就是:嘴炮是个好东西,我希望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