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就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舒德音等人脸上。

许瑷脚下虚浮，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惶然看向舒德音。

“呦呦，她说什么？我听错了是不是？”

舒德音也是脸色煞白，死死扶住了许瑷：“阿稳，阿稳，怎么办……”

远处就有双眼睛闪了闪，到底还是将这场风波看了下去。

徐掌珠调头就走：“我回去寻我爹。”这当头，姻亲家里总要尽力的。

“原来是非对错分明的徐小姐，真到了紧要关头，在是非对错面前，也是没有原则的。”

这番话，自然出自重新找回了自信的黄远英。她从谷底一跃重回道德高地，再看那三个人，充满了逆风反转的快感。

徐掌珠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了看黄远英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小人心肠，着实难看。

她一步上前，狠狠就是一耳光，将黄远英的脸打偏向一边。

“好叫你知道，即便许家爷爷真杀了阿布离，也是那西岐狗罪有应得！死在阿布离手下的将士家属，被阿布离屠戮的商队家属，满大晋受过许家恩惠的百姓，只会拍手称快，感恩许家爷爷替他们报了大仇！”

这一刻，舒德音和许瑷眼里的徐掌珠，有两米八高。

舒德音和许瑷回到定远侯府时，家里并没有乱起来。许绍谦终于爆发出他世子的威严，吩咐了老许管家拘紧了前院，又叫世子夫人坐镇后院，丫头婆子全都不许乱走乱动。

三夫人和世子夫人相对坐着，许玥和许璐陪坐在侧，谁都没有说话。

舒德音进去了，寂静的花厅里就有了人声。

“大伯娘，我和阿稳在书院里只听人乱传些有的没的，祖父当真叫人抓去了吗？”

世子夫人沉重地点点头，这一遭实在猝不及防。都知道定远侯叫人怀疑，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是轻易能抓起来的？

除非，除非……朝廷手里，铁证如山。

许瑷颓然坐倒在座位上，一时天地茫茫，人如蝼蚁蜉蝣。若是无知无觉地朝生夕死，或许反而快活。

舒德音在轮椅上坐着，脸上的颜色变幻了无数种，到底闭了闭眼，向世子夫人和三夫人行了行礼。

“大伯娘，三婶，”她说出口的话实在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挤出来的，“德音在府外别居，已是惯了外头的自在。这几日也不回府住着了。”

世子夫人看着她，好似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这是在说在哪里住的事情吗？

三夫人这回实在装不下去了，冷哼一声：什么东西呢！二房娶的媳妇，老的小的，都是混账玩意儿。

舒德音低了头，叫阿停推着往外走，许璐气得狠了，跟着许瑷一齐眼泪横流。

唯有许玥，她仿佛重新认识了一番舒德音，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寸一寸打量她。

舒德音抬起头，和许玥对视了一眼，从她眼里竟看出了几分鄙夷的意味。

“没能和小三和离，你很懊恼吧？”

舒德音皱眉：“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前没有一丝怀疑你同小三要和离的动机，如今想来，你本不是个简单的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舒德音突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示意阿停推着她往外走。

“大姐姐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我从来问心无愧。”

许玥在原地呆呆站着，问心无愧么？那你和许韧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许韧何曾那般对女子青眼，你作为有妇之夫，同男子私下往来频繁，却要同我说你如何光风霁月么？

小三对不住你，在于对旁人动了心。可你，又算什么呢？

满座的人里，只有许瑷知道和离事件。余下的人都是受到了冲击的模样。

世子夫人的话音都是哆嗦的：“你说什么？什么和离？”

许玥苦笑一声，也不去说舒德音了。只昂了昂头，打点了精神。

“大伯娘，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能做些什么，都出出主意吧。”

回宅子的路上，舒德音有些恍惚，原来人真的是复杂的动物，一转身，就是千里万里的隔阂。

阿停多少猜到些舒德音此时的心态，轻道：“舅老爷以前同我们说，人活一世，本就是大浪淘沙的过程。譬如万江同源，最终也要生了无数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