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瑷气得哆嗦,这秦柳儿自诩真理道德的代言人,看到谁都要教育几句,这是在指责许家的姑嫂两人不知羞耻了。
舒德音拉住许瑷,一扬手:“阿西,我就等在这里,你去请山长过来。我要问一问山长,若是侯爷杀人的事情定了罪,是不是三小姐和我就不能进这书院进学了。我记得国朝律法还说,杀人之罪,不及妇孺。清江候府是不是修改了这条律法。”
秦玉儿和秦柳儿双双脸色一变:这个舒德音以前不是最爱自己下场的吗?如今怎么动不动就打小报告找山长?
舒德音看着秦玉儿的脸色,“啊”了一声,对阿西道:“顺便把许先生找来,我想问一问他,祖父杀人、孙辈同罪的事,历史中可找得到先例。”
秦玉儿简直是尖叫起来:“不许去!”
山长果然震怒:“读书明理,便是为了明辨是非。连市井中人知道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分辨不清了吗?回家反省,想明白了再来同我说话!”
秦玉儿偷眼望着那面无表情的许韧,哪里还喊得出什么委屈。
秦柳儿不同,她上前问山长:“山长此举,会否有失偏颇?许家侯爷置和谈不顾,我等即便身为寻常百姓,总还有立场议论几句。山长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先听了舒德音和许瑷告状?山长先前设立言论墙,便是鼓励学生们畅所欲言。为何却有了两套标准呢?”
似是而非的,山长却不会叫她糊弄了去:“我只问你,定远侯杀没杀人,同你的这两位同窗何干?她们是望风了,还是递刀子了……”
舒德音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举动就落到了敏锐的许韧眼里。他朝她呲了呲牙,舒德音好一阵哆嗦:瘆的慌,当真瘆的慌。
偏偏这一幕,叫全身心在意着许韧反应的秦玉儿捕捉到了。她不以为许韧抓住了舒德音的尾巴,只当这两人眉目传情!
秦玉儿简直天旋地转,先生他,他喜欢这样的?一个牙尖嘴利的孤女?一个被人养起来做童养媳的丧门星?
山长没空注意这些涟漪,他还在苦心婆心和秦柳儿讲道理。
“……你出身大家女子,自然知道家大业大,女子本弱,太多的身不由己。试问此刻若是换做了你,又当如何?难道便关在家中,从此羞于见人?那样又于事何补?”
一大堆的女学生都围在书院门口,专心看了这一场热闹。听山长把话说到这一步,有些人心有戚戚,可大部分的人,却不以为然:家族本就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存在。山长着实对舒许二人过于偏向了。
牧弘山长还对舒许二人道:“无论定远侯之事如何了局,要是书院同窗还来给你们难堪,只管同先生们说。云鹿是治学的地方,没的因了外界的人事,先闹得乌烟瘴气的。”
别看舒许二人还能照常来书院,其实定远侯的状况,真的算是糟糕极了。
他是一方要员,身有爵位,自然不能胡乱将他拖到大理寺的监牢,或者是锦衣卫的密牢。
因此,并不敢说捉拿归案,只说请定远侯前去将案件说清楚。
定远侯只得气哼哼去了,进的是大理寺,说案子的地方是大理寺卿的办公书房。
他大马金刀坐着,蔡靖和大理寺卿鲁栋昌倒只能站着。这算什么审讯?阿布满真是气闷。
更气的还在后头,无论怎么问,定远侯只有一句“不是我没听过没做过”。鲁栋昌呵呵应景笑着,也不着急上火啥的。
蔡靖冷笑道:“定远侯爷果然英雄,一家上下都是硬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年初在西北的时候,叫你们糊弄过去了。是非曲直的,总要在大局面前让步,我认栽。可这回,侯爷却是枉顾大局,你以为还能依靠什么脱身?”
定远侯笑看了蔡靖,小年轻没经过什么大事,办了一回差事没占到上风,倒要成心魔了。
“阿布离死的时候,老夫在府里看兵法。一府的侍卫都能作证。”
“侯爷家里的人还能当得人证吗?再说侯爷要杀什么人,吩咐一声,自有人为您卖命效劳的。”
定远侯点点头:“你说的是。你所谓有人证物证,证死了老夫就是阿布离之死的幕后真凶。为此都能请来陛下的明旨,到了这里怎么不拿出来,要同老夫玩这许多迂回?”
蔡靖被他噎了一下:他迟迟不把人证物证摆出来,其实就是想挫挫定远侯的傲气,若是能逼得人主动认罪,难道蔡靖不会成为一个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