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农具的铺子开在了镇的最东头,一来这里租金便宜,二来嘛,临着乡下地界,租借也方便。
掌柜的并没有得信说东家要来,因此看着来了这么一群富贵公子小姐,颇有些堂皇。
“公子,小姐,你们这是?”
舒德音笑道:“掌柜的,我们初来贵地,听闻有您这么一家铺子,专是为了百姓解些难题的,实在好奇,特地来瞧瞧。”
这才说得通嘛!掌柜的就把心放到实处,给倒了几碗粗茶,说起了这铺子的情形。
“老儿原来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就担些小玩意儿,换些铜子物品之类的,四里八乡都走遍了。
“前几年,京里有个做胭脂买卖的贵人,叫我们帮着销胭脂,若是能够,便多打听些百姓的稀缺。后来才知道,这贵人,不光是要做买卖,还真是想帮着穷苦的百姓,想法子把日子过起来。这个贵人,就是老儿如今的东家了。”
这一层,在座的除了许寻峪,都是十分清楚的,但他们也认真听着,都当是个新鲜的见闻。
“……这个铺子开起来以后,老儿也不用拖着两条腿出去跑了,就守在这里。要是有人来租农具,不拘是镰刀锄头,还是水车耕牛,咱问清楚情形,都能给租出去。”
“这一开始呀,还有穷苦百姓不敢来租呢,都觉得怎么有人这么好心呢?莫不是里头有什么绊子?还是老儿去找了里长,嘴皮子都磨光了,才有人想着试一试。到了第二年,来租的才多了些。”
舒德音听着,眼睛在铺子里扫了一遍:眼看快到秋收的时节,想必铺子里补了货,有好多把崭新的镰刀。
“农具每年都有新的吗?”
“是,现在租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往年的旧货,也有好些损耗。所以年年都要添的。”
舒德音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好又有人进来,掌柜的就去招呼了。
来人身上打着补丁,东一个西一个的,连头发都是鸡窝样,里头杂了不少树枝草杆之类的,看着像是穷苦的。
许韧的眼光却是一闪,示意舒德音去看那人的手。
舒德音和赵雁齐齐看过去,只见他脏污的衣袖下头,是一截还算白净的手腕子。
几个人都不说话,默默看着他们对答。
那人进来就指着货架上的镰刀,道:“今年我们那里头遭了灾,怕是要歉收了。村里的青壮们商量着,来借些镰刀,都出去给地主老爷打短工去。”
“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就遭灾了?”
“下洼村的,头前下暴雨那阵儿,水不都灌到大沟里了吗?那沟平日里引个水还成,一涨水,娘的,就是个祸害,这是引着洪水来糟蹋咱们的田地呢!”
掌柜的对四里八乡的基本情况也有所了解,听着确实是这么回事。
“你是下洼村的哪个?”
那人笑道:“掌柜的,你恐怕不识得我。但我爹,你一定知道。朱大刀你知道吧?拿把菜刀吓走了一窝贼的那个?”
这八成是个有点小名气的人,掌柜的还真听过:“你是他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