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峪气鼓鼓地,走过去了还瞪着那人:“雁姑姑,你要不要我去教训他?”
赵雁脸红红的,抿抿嘴。
舒德音叹口气:“倒是忘了,下回出来,定要你记得戴上幕蓠才好。”这样好看的姐姐,大街上见着了,可不是要叫人失魂呢?
赵雁脸更红了,强自拉回心神:“那你是想如何呢?”
舒德音也愁啊:她觉得拿了人家的点子来做生意,这事很不地道;但一来这生意很能一做,不说赚多少钱吧,正如清河说的那般,能叫女子的处境好那么一丢丢;二来柔姑此人,为寻女确实一心一意。但她一开口便说要走官府的路子,舒德音总有点反感。
她转念一想,又对赵雁道:“……雁姐姐,你说人是不是最爱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其实我一开始做这个租赁铺子的生意,走的不也是官府的路子么?”
那时还是许山长请了他的学生们帮忙,租赁铺子才能顺顺利利遍地开花。如何她就能借官府的势,柔姑却借不得官府的驿道呢?
这么一想,又是一桩矛盾。这要不是在路上,赵雁都想拧拧她纠结的小脸蛋:人活着,其实少反省一些自个儿才会开心的。总是这般想得透透彻彻的,前后左右纠结,那才叫心为形役、严以待己呢!
她也只是叹了口气:“我从前觉得自己镇日胡思乱想的,活着太累了。你这个小丫头,活得比我还累。”
舒德音低头吐了吐舌头:好嘛,她还以为自个儿已经明理了,做起事情来果断许多,怎么又有点活回去了。
因为经的事情多了,你的观念时时刻刻都在经受检验,自然震荡频繁。
却说万家婆媳看舒德音二次到来,都有些疑惑;待听了她询问可愿替她掌管织布作坊,婆媳两个都有点天雷滚滚的即视感。
万老太太先反应过来,不是喜悦,而是警惕。
“公子怎会想到我们一家?我们不过是市井小民,先夫在时,不过是个小小的掌柜;如今大成也算不得什么人物。我们何德何能,被您这样的贵人看上呢?”
舒德音这时是真的体会到了许韧说的那个“试探”理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天上掉馅饼而狂喜的,他们反而要先害怕起来,唯恐踏入了叫他们万劫不复的陷阱。
她想了想,指了指在院门口站着的许寻峪:“那位,是我的侄儿。”
婆媳俩怔怔看去,双双心中一痛:这个院子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孩子的身影奶音了。
“……那日在街上遇到了万大嫂,我回去后只觉得一阵阵心寒和恐惧。我虽不是做母亲的人,但似乎可以对你们的心情有些许的体悟。万大嫂,我敬佩你的母爱,你破釜沉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