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太太似乎已经猜到了舒德音这话音的走向,正要开口,舒德音已经接了下去。
“因此,我想拉你一把,给你一个支撑你不放弃的营生;当然,我也是相信,你能把这事做好。”
万老太太还在犹豫,万吴氏已经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我愿意!公子,我愿意!”
万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媳妇,艰难道:“公子要用的,不光是我这媳妇,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此事干系太大,婆子只怕还要和大成商议一二。”
媳妇的急切,婆婆的慎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舒德音点头应了,横竖她打定主意要在黎州开设第一家织布作坊,并不急着赶路离开。
出了那家,许寻峪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探头看着眼前幽深的巷子,拉着舒德音的手不放了。
“姑姑,那个小弟弟就是在这里丢的吗?”
“是啊。”
许寻峪的手紧了紧,也不自觉向着舒德音靠了靠:“他一定很害怕。”
是啊,舒德音到现在还在为了几年前的事情害怕,更何况一个小孩子呢?
“我们峪儿,你一定要好生跟着我们,不许乱跑,知道么?”
今日许韧是去了官府借阅州志来看,顺道暗地里打听了一番那追拐子送了命的花捕头。
“家里留了个寡母和妹妹,听说已经定了亲的,出了这事,女方也只能另寻亲事了。”
舒德音便知道他的意思了:“如今那花家靠什么过活呢?”
“官府给了一笔抚恤银子,也是有限的。定亲的人家里听说了,找上门来,说花捕头死于非命,外面有说他们女儿命硬,还未过门就克夫的。闹了一场,把抚恤银子都夺走了。
“花捕头的同僚们凑了点钱,杯水车薪的,能抵什么用呢?花母如今给人做浆洗,花小妹做些刺绣的活计。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舒德音靠在椅背上,觉得从前确实冤枉自个儿了:“世兄,我觉得从前我有些过于苛责了。我并非对苦难中的百姓无动于衷,我只是讨厌那些仗着自己弱小、受苦,便堂而皇之要人可怜的罢了。”
许韧对这一句“世兄”实在有些不太满意,总觉得不够亲近。可一时想不到好的,便就这样吧。
“嗯,你只是善恶分明,不是贫富分明。”
自己想明白了这点儿,舒德音觉得就可以毫无负担去做“圣母”了:“若是织布作坊办起来,便要花家母女去做活吧?”
人还是喜欢自个儿善良的,能做了件好事,舒德音心情很不错,练起字来都多了些圆融。
结果快活不到一天,这份圆融就变成了能刺伤人的尖锐。
她早上一向起得早,如今每天带着赵雁练功,又多了个被铁七和铁十二磨炼得生无可恋的许寻峪,每天起床后都是个大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