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是如此?”
万大成闭了闭眼:“拙荆昨日出门时,并未带分文财物,怎么就有人劫财,闹到杀人的地步?”
原来万大成拿了那几十两银子回去,同万吴氏也将话说得分明了。如今家境如此,有了这笔钱,或许自己操持起来做个小买卖。细水长流的,有些余钱才能去找毛头儿。若是这便把钱财都霍霍光了,连一家三口吃食都困难,怎么去把毛头儿找回来呢?
那万吴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好生答应了丈夫。她也不沾手银两,都叫万老太太保管着,只等万大成找到合适的营生,一家努力上进就是了。
“……她托付去帮忙找毛头儿的,是六道胡同里的阿发。那就是个出名游手好闲的人物,说是满世界去做买卖,谁也不知道在外头做什么勾当。偏拙荆信他,说他见多识广,常年在外头行走,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毛头儿的下落。所以,从前当了银子就捧着送到阿发家里去。
“此番听说,那阿发从雷州回来了,又给我家里捎信,说有了毛头儿的线索。这样的话阿发说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我同母亲是不信的。好生掰开了揉碎了给拙荆说了,她也说不再上当了。只在家里垂泪了一天,到了傍晚,人就不见了。”
舒德音和许韧对视一眼,都觉得万吴氏怕是找阿发去了——便是再虚无缥缈的希望,对一位母亲来说,那也是希望不是?
“我和母亲都以为她是去找阿发了。可母亲打开了藏钱的小箱子,又觉得不对,因为家里的钱并没有少。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只以为她是心里难过,便只去她平素常带着毛头儿玩耍的地方去寻了。”
可寻到最后,面对的只是万吴氏冰冷的尸体。她在漆黑的夜里坐在家门前的石板上无声死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从前毛头儿玩耍嬉闹的场景。
“我们从来与人为善,怎么有人要痛下杀手?她身上什么钱财都没有,如何就遇上抢劫的了?可我说的这些,官府只嗯嗯啊啊听着,撂下一句会查清楚的,就没有二话了。这是命案啊!这是一条命啊!他们当成劫案来处理,都知道黎州街上好些混子,这要到哪里找去。拙荆……”
他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破音了。他久居黎州,难道不知道官府是什么尿性吗?有钱人家的狗都比平民百姓的命要值钱,万吴氏死了,也只算是白死的罢了。
万大成说这些的时候,万老太太只在一旁无知无觉似的坐着,只眼泪断了线,衣襟都湿透了。
舒德音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许韧问万大成:“你从始至终没有去找过阿发?”
“不曾,拙荆没去找他,我……”
舒德音和许韧交换了一个眼神:是啊,万大成认定万吴氏没有去找阿发,是因为家里的钱财还在。可谁规定了万吴氏一定要捧着钱去找阿发呢?她已经被丈夫和婆婆好生劝说过了,对阿发说不定已经有了些许的警惕。万一要先去阿发那里看看情况呢?
“万兄,”许韧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开口时也是淡淡的,“你不要再对人提这些疑点了,便是对着官府也一个字不要提。”
万大成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