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这个队伍不知不觉间,好似越来越壮大了:先有个弟弟被姚六爷祸害、自己又被姚兴糟蹋的芸娘,还有个姚兴的外室翩翩。这两个人在舒德音她们离开客栈的时候,借口去霞峰寺,托付给山脚下的一处清修庵院了。日后在指证姚六爷的时候,芸娘可做首告;
而万大成母子,就必须跟着他们走了:他们是已经暴露的筹码,不带着走,真的就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死的。
万大成母子也知道这点,但他们更怕就此拖累了他们。
“公子,这姚家在黎州的势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父母官到了黎州的地界,若是不先给姚家拜山头,连开衙升堂都费劲的。你们如今救了我们母子性命,可你们家人不来,姚家说不得就……”
万大成经过了丧妻之痛,想问题比从前深入多了。至少他如今已经知道了,阿发非但不是万吴氏的杀人凶手,只怕和万吴氏一样,是姚家的受害人。
可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失踪了;万吴氏活生生一条人命,说死就死了,而理当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官府,草草结案说什么遇劫而死。他击鼓鸣冤,想着要请官府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可他得到了什么?一顿要置他于死地的杀威棒!
要说姚家没在里头打招呼动手脚,谁能信呢?可信不信的,又能如何?姚家是黎州的天,如今贵人们却是要把天捅破了,这是何等凶险的事?
有太多的事情许韧并没有和万大成夫妇说,也并不方便说。
他只摇摇头算作对万大成的安抚:“我们有对策,你无需忧心。如今你的当务之急还是将身体养好了,日后同姚家清算,你们母子便是最好的人证。”
万老太太在旁边泪眼汪汪听着,当时并没有插话。可送许韧出去的时候,却站在院子里,嗫嚅着问了一句。
“公子,若是……若是官家当真下力气去整治拐卖的团伙,那我家的毛头儿,他,他……”他还有没有可能找回来呢?
许韧沉默了许久,沉默到万老太太的眼泪掉下来,沉默到万老太太背过去抽泣,沉默到她抹着眼泪回房,他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知州并不知道许韧已经在寻思跑路的事情——人家信不过他的人品,更信不过他的能力。他还在关心知州夫人讨好舒德音的进展,对妻女的无能表示了深刻的不满。
“不要小瞧了那位小姐,且瞧瞧那许公子吧!他从姚家得了那许多女子,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可他连瞧都没有瞧过一眼,接受了善意,便丢到一边。转头呢,只去和那小姐在一块儿。”
知州夫人却是恼了舒德音,在黎州,除去了姚家,她就是第一夫人。可吃了舒德音无尽的闭门羹,也着实太伤自尊。
知州小姐就更伤心了,她还是名少女,比知州夫人更受不得这些屈辱。
母女俩不情不愿又去寻舒德音交际,连亲手炖了羹汤要请舒德音品鉴手艺的理由都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