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明志从前的处世哲学其实很简单:好的、处得来的,我们做朋友;处不来的,再好,我不巴着你;坏的,我压根就不去看处不处得来。
可眼下不一样,许韧明显对任林二人并没有亲热,可陪着坐了那许久,还放心地把他留下来和人家周旋,这应该……是想和他们维持着来往的意思?
这是为何呢?他看不太明白深意,但也不能耽误他在实践中学习啊:啊,和自己没兴趣打交道的人虚与委蛇、你来我往彼此试探,原来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
得,还有更累人的,他这里全副心神应付着拐弯抹角打听的任林,那头店小二又引来两个人:八面玲珑的中人吴爷和知州的亲家佘子义。
两方相见,都有些不自然的地方:都看中了许韧这条大鱼,伺机抱到自己怀里咬一口,如今来了竞争的,可不是心里犯嘀咕嘛!
达明志揣摩不来许韧对后来的两个人的态度,赶紧着请他们先坐了,他上去找许韧和舒德音报告最新进展去。
他也算是举一反三,走的时候心里还多想了想:就把他们两方留下,不会联合起来坑许公子和舒二小姐吧?
舒二小姐表扬了达明志的细心周到,耐心解释给他听。
“无妨的,各自都有算计,难道我们不是在算计他们么?便叫他们彼此试探一二,有竞争,就更觉得我们这条大鱼又香又难得了。”
许寻峪在旁边听着,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馋了:唉,到了北方,就不怎么有鱼可以吃了。
“况且,他们真要联合起来,我们是防备不住的。走出这个客栈,难道我们还能管住他们的腿往一处奔?”
也是哦!达明志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做生意还是太老实本分了,从来不去想这些弯绕,原来门道这么多。
他看出来了,舒德音是真心想要用他,也是真心要提点他。既然如此,也不必羞于懂得少,有疑惑就问才不负了对方的看重。
“二小姐,那林友才……您对他印象又如何呢?”
得,这是一心要学舒德音看人的眼光。其实舒德音自觉没什么看人的眼光,直觉行事的时候更多。但硬是要说的话,她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任公子介绍林友才的时候,说他是吉德粮行的少东家不是?他年纪也老大了,四十多应是有的吧?四十多的粮行少东家,到西北来照管生意,达大哥可以分析分析,这是冷遇呢,还是重用?”
达明志便去想了,舒德音也不催促他,美滋滋地喝着蜜水;旁边的炉子上,烤着两个从客栈厨房里要来的馕饼,许韧时不时探手翻个面。饼子的香气在屋子里柔柔地氤氲开来,真是温馨得紧。
“西北的粮食生意,其实好做的。因着并不产粮,多是从南方运过来。路远,交通不便,运过来便总能销出去,并没有什么积压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