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厚璞都有些哑然,好半天了,才记得嚼一嚼嘴里的羊肉。
舒德音笑眯眯地,执了公筷给他夹了底下埋着的萝卜块:“这西北的萝卜竟然比别处甜净得多,吃起来又脆又甜,无怪乎人都拿它当个水果吃。”
“那是,我们现在吃的便是军户种的,就在后山里头开了好大的地。旁的也种不活,这萝卜却不挑地方,平日里粪肥伺候好了……”
说到这里,自个儿都呛住了,老大一块萝卜卡在喉咙里,好半天都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他真是想掐住自个儿的喉咙好生晃一晃,掐死了才好呢!
舒德音也有些管理不好表情,一双筷子在暖锅里的萝卜块上停留了许久,怎么都下不去手,只能放下了,惋惜地扶额。
“这样有趣的知识,等我吃完了再讲也不晚的。真的,我记性不好,下顿饭就会将它忘掉的。”
许厚璞总算顺过气,喝了满口的酸浆,又被舒德音的话弄得忍俊不禁,很有要把酸浆喷出来的架势。
舒德音如临大敌,用杀人的视线逼着他把酸浆咽下去了,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许厚璞好生幽怨,一句抱怨舒德音无情的玩笑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却又变了。
“我初见你时,你比如今可要老成的多。”
舒德音回忆了一下她才到定远侯府时的情形,有些感慨:“那时我遭逢大变,只当自己独自与全世界为敌,自然苦大仇深。如今倒想开了一些,知道再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多少有些顺其自然。”
这固然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她有了能全心托付后背的人,也有了全盘接受她所有的人,所以将满身的紧绷放松的缘故吗?
舒德音听了,却是挑眉,是很认真思考了,才道:“是这样的。三哥,你可知道先生有多好吗?我任性妄为他喜欢,我踏实稳重他喜欢,我多管闲事他喜欢,我独善其身他还是喜欢!”
她说着实在高兴,两只手把烧红的脸捂住了,简直幸福得要昏过去啦!
“反正不管我什么样他都喜欢,从来不批判我,闹出了事来他也陪着收拾烂摊子。日子过着过着,若还将自己拘得紧了,岂不是小看了先生的胸怀!”
她理直气壮的,全然是一副“我也是为他着想才偶尔胡作非为”的模样。
许厚璞这回是真的撑着了,放下了筷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等会儿,是学兄自个儿同你说的,无论你什么样他都喜欢?”原来学兄这么会么!
舒德音还觉得许厚璞着相了:“这还用先生说么?心有灵犀你可明白?”
“所以……人家也没说?这是你一厢情愿?”
“我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眼睛可比嘴巴诚实得多了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