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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打仗两件事:要死人,要花钱(第1页/共2页)

弟以菲材,谬与戎事,蚊虻负山,自知不胜。往在京师,颇好与胜己者往还,或有所图,则招以共事,此次膺斯重责,岂不知博求豪俊,救我不逮?惟念兵凶战危,以万众而托命于鄙人,苟非慨然相许,即以不敢相强。

——摘自《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复夏憩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湘勇第一仗

留守湖北的太平军首领林玄接到命令时,琦善督率所部人马已离开长沙多时,正极其缓慢地向金陵赶去。

林玄是杨秀清的老部下,原名林高全。因犯了天王的名讳,故更名玄。洪、杨、韦、石等人决定放弃武昌时,需要留下一部分人来牵制湖北清军。林玄见机会难得,便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洪秀全闻报大喜,当即颁下谕旨,加封林玄为师帅。

武昌被清军收复后,林玄曾统率人马攻打过一次,但并没有攻下。林玄见武昌的清军越聚越多,只好转移至两湖交界处的山里暂避锋芒,想觑机杀向长沙,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琦善督军离开武昌后,他以为出击长沙的机会成熟,哪料经过侦探,发现琦善竟然驻扎于此,好像在等着他的到来。他不动,看琦善在搞什么名堂。琦善终于离开了长沙,他长舒一口大气。

当夜,林玄统带全部人马进入湖南地界,不几日便靠近了长沙。讵料,太平军走到离长沙尚有十里左右的时候,竟当先遇见了楚勇江忠源部人马。楚勇此时已经拥有二千余众,但因有一千人会同湘勇去郴州征剿当地义军,二百人押运粮草未归,江忠源身边只有不足千人。

闻报发现太平军大队人马,江忠源一愣,急登上瞭望架观察,知道军情不虚。江忠源从瞭望架上飞身而下,一面传令整队迎敌,一面派出快马飞赴长沙城报信。

林玄督队掩杀过来,楚勇拼死迎战,终归人少势单,便有些招架不住。江忠源无奈,只好着人将队伍散开,撤到长沙城西面的一座土山上,暂避锋芒。江忠源虽然奋力抵挡终归没有拦住,但却给长沙的守军创造了时间。待大股太平军扑来时,张亮基的督标、湖南的提标和骆秉章的抚标,已是四门摆了个整齐。太平军架起云梯便攻城,官兵便在城头往下投掷火把、石块、铁疙瘩;火枪、火炮也是城上城下地往来穿梭般打。

左宗棠刚由乡下赶回城里,偏又赶上太平军夺城。他守在张亮基的身边,见城下黑压压遍布太平军,不由道:“制军哪,我看今日长毛势要夺我们的长沙呀!”

张亮基双手合一道:“季高,本部堂已向琦善发了求援函。他的几千人马若能在背后一打,估计长毛还奈何不了长沙。”

左宗棠道:“琦善不是已经离开这里赶往金陵去了吗?”

张亮基很肯定地说道:“这个老狐狸走不远。”

左宗棠摇头道:“他走远走近,制军如何此时还指望他来救?让团练也上城头吧!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张亮基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已着人去发审局传话了,怎么团练一个没到?曾侍郎如何也不见影子?别是……”

左宗棠道:“曾涤生肯定不是临阵逃脱的人,这里定有情由!我去发审局看看去!”

张亮基急道:“你此时如何能离得开?鲍起豹在做什么?来人,传本部堂的话,着鲍军门立即带人到南门来!若敢迟疑,定当严参。”

不大一会儿,鲍起豹气喘吁吁地爬上城来,直累得满头是汗。

张亮基一见鲍起豹,猛地站起身,道:“鲍军门,长毛势在必得南门,你此时跑到东西两门干什么去?把东西两门的绿营全部拉上来!”

鲍起豹却气急败坏道:“本提在东西两门护卫长沙城,同时也是为了策应东南的骆抚台,可曾侍郎,却带着他的团练从北门跑了!”

鲍起豹未及把话说完,张亮基的眼前登时一片火花乱闪。若不是左宗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张亮基肯定得从城头上栽下去。

张亮基的身子晃了许久,才喃喃对鲍起豹说道:“长沙守军原本就不多,你如何不替本部堂把他拦下?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鲍起豹道:“制军大人,我们还是到城里去督战吧。长毛的枪子儿不长眼睛,落到头上可不是玩的!左师爷,您也随着下城吧!”

张亮基狠狠地瞪了鲍起豹一眼。鲍起豹没敢再言语。张亮基放眼看那城下,见到处都是云梯,太平军都像蚂蚁一样地往上爬。守城的清军已是死伤大半,太平军的攻势却仍然不减。

“完了!”张亮基在心里道:“长沙城是守不到天明了!”想毕,回头想对鲍起豹说句话,让鲍起豹出面着人去请琦善派支援军来,身边却早没了鲍起豹的身影。

“季高,”张亮基奇怪地问左宗棠:“鲍军门呢?”

“鲍军门?”左宗棠用鼻子哼了一声,用手指着道:“鲍军门到城下去替您老督军去了!那个连滚带爬的可不就是他吗?”

说着话,左宗棠又掉头向城外看。这一看,又让他大叫起来。

左宗棠用手往城下一指道:“制军快看,别是琦善真来了吧?他还真没走远啊!”

张亮基顺着左宗棠的手指往远处一看,果见太平军的后方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声、喊杀声,分明有两支队伍杀将过来。因距离太远,张亮基看不清旗号。但已基本可以肯定,应该是琦善派过来的援兵无疑。因为离长沙最近的,除了江忠源的楚勇,就只有琦善所部了。

太平军的阵脚开始大乱,攻势明显缓了下来。

左宗棠这时道:“长毛已是大乱,这鲍军门如何还不见杀将出去?”

张亮基正要二次传话,南门已经洞开,有几队绿营喊着号子冲出门去。看人数,约有两营左右。

天明以后,太平军残部退进山中,各路清军相继收队。杀退太平军的各路官军开始一队队地进城。最先进城的是总兵清德和他的镇标中军,然后是提标中军,一个个的身上都沾着血迹,有的大声讲着粗话,还有的用人架着一瘸一拐地在骂娘。随后进来的是丢盔卸甲的楚勇,约有四五百人左右,一个个垂头丧气,很不成样子。所幸江忠源毫发无损。楚勇全部通过,抚标的人开始进城,其状也甚狼狈。

抚标的三营全部进城后,出现在张亮基、骆秉章、江忠源、鲍起豹、左宗棠面前的,却是土头土脑的湖南湘勇。

张亮基一愣,不由自语了一句:“湘勇怎么也冒出来了?莫非曾侍郎没跑?”

满脸泥血的湘勇开始进城。进城的湘勇哨长也好,什长也好,见了张亮基既不下马,也不知道施礼,只管口里骂着粗话,气冲冲地从城门走过。受伤的勇丁们则互相搀扶着往城里走。

张亮基用心数了数,见进城的湘勇也就五七百人的样子。越到后面,伤员越多,人数亦不下三四百。有的一人背着一个,有的两个人抬着一个。背着和抬着的人无声无息;要么已经昏迷,要么已经作古。湘勇的脸上全都挂着泪,显然与昏迷的人或死去的人有些亲情。

一顶蓝呢轿子最后进城,城门缓缓地关上。蓝呢轿子来到张亮基的面前,轿帘掀开,曾国藩一脸痛苦地慢慢走出轿子。

张亮基一见曾国藩,当先问道:“曾侍郎?怎么,您没有见到琦抚台?”

江忠源这时接口道:“制军大人哪,您老以为替长沙解围的是琦抚台?司里告诉您老实情吧,要不是曾大人的湘勇一炮把长毛的师帅轰上了天,长毛此时早把省城拿下了!您老和骆抚台、鲍军门还能站这里?”

曾国藩强挤出一丝苦笑道:“火炮是第一次用,光大弹丸就装了好大一会儿……真没想到竟然这么有威力。一炮轰打出去,眼见一片人倒下!长毛肯退,也是雾大所致。要是晴天……”

张亮基一把抓住曾国藩的手:“涤生,劳累了您!团练伤亡几何?”

曾国藩道:“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看情形,大概战殁总在一营以上。伤残更大。长毛的枪炮比较精良,这有些出人意外。不过也好,总算实际演练了一场。怎么,制军如何当先就问琦善?制军向他发了求援信?”

左宗棠道:“张制军一直认为,是琦善的援兵赶到,杀到了长毛的后边,才把长毛逼退的!”

张亮基脸一红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走,回巡抚衙门,本部堂要为几位大人摆酒庆功!”

回到发审局后,曾国藩也写了个“与粤匪初战情形折”。折后,曾国藩又附了两个密保片:一片密保绿营守备湘勇教习塔齐布“习劳耐苦”,奏请“破格超擢”为游击署抚标中军参将事;一片密保正六品千总诸殿元为正五品守备。

曾国藩把随折的两个附片誊抄清楚后,偷偷拿给塔齐布与诸殿元看了一遍。二人无不对曾国藩感激涕零,视曾国藩为自己的恩公。

这一仗,太平军阵亡甚多。官兵则死四百二十人,伤二百一十人;楚勇死一百三十六人,伤近五十人;湘勇死四百四十人,伤近五百人。湘勇此次元气大伤。

第二天,曾国藩一面为阵亡的湘勇发丧,一面会同张亮基、骆秉章等人商议抚恤的事,一面饬命罗泽南速回湘乡另募一千勇丁。

张亮基心里虽大不以为然,但口头上还是勉强同意了曾国藩的扩勇之议。骆秉章口里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和张亮基一样,是不赞成的。这主要还是怕长沙勇多于兵,给湖南藩库造成压力。徐有壬则是一千个不同意,声言:若湘勇到期不能把藩库的银子归还,他便和曾国藩进京打官司。

当左宗棠偷偷把徐有壬的话说给曾国藩后,曾国藩摇头叹气,接着就是一阵无可奈何地苦笑,许久才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咳!”

面对重重压力和困难,曾国藩为什么还要坚持募勇呢?经过此次与太平军交手,曾国藩已经明确地认识到,别看团练不是国家经制之师,但只要经过认真训练,再配备些好枪械,还是可以打硬仗的;但若勇丁人数太少,则又打不了大仗。

曾国藩这里忙着抚恤、募勇,署理湖北按察使楚勇统帅江忠源回营后,则向湖广总督张亮基上了篇《不练水勇则无以将长毛匪徒剿尽荡平》的条陈。

张亮基与左宗棠计议了一下,把江忠源的条陈一字不易地转给了军机处。

这是江忠源首次向清廷发出的训练水勇、组建水师的倡议。

值此当口,一道完全超乎张亮基、骆秉章、曾国藩、徐有壬等人想象的圣旨,飞快地递进了暂设在长沙城的湖广总督衙门:

安庆至今未复,湖北匪贼仍未剿绝,青麟实负朕心。著将青麟革职留营,帮办湖北军务。湖北巡抚著骆秉章署理。徐有壬著以云南布政使署理湖南布政使。赏山西按察使潘铎二品顶戴,实授湖南布政使。湖南巡抚著潘铎署理。著张亮基接旨日起,会同骆秉章等,督饬各军驰赴武昌。湖北巡抚崇纶到任后,青麟著交崇纶差遣。又谕:直隶提督陈金绶、内阁学士胜保,已督兵驰赴楚豫之交,堵贼北窜;向荣毋庸署理湖北提督,加钦差大臣衔,专办江宁一带防务,节制安徽、江苏提、镇以下各官。钦此。

明眼人都知道此时的湖广总督已非昔时的湖广总督,管辖的范围已经很小,湖北部分州县尚在太平军的手里;湖北巡抚更是虚得不能再虚,尽管武昌早经收复,但因督、抚同在一城,能管的地面屈指可数。此时最有权而又最实在的,只有钦差大臣一职。河南署理巡抚琦善和湖北署理提督向荣现在都是钦差大臣,而作为署理湖广总督的张亮基,偏偏却不是钦差大臣!

接到此旨,张亮基、骆秉章和徐有壬这三个汉官都很丧气。

潘铎籍隶江苏江宁,字木君。道光十二年(1832年)进士。钦点翰林,散馆授兵部主事。累官军机处章京、郎中、御史。道光二十年(1840年),外放湖北荆州知府,擢江西督粮道。历官广东盐运使、山西按察使,署巡抚。擢河南巡抚。咸丰元年(1851年),因过降授山西按察使。无论资历还是年岁,潘铎都比张亮基、曾国藩、骆秉章老上许多。

十几天后,湖广署理总督张亮基与湖南巡抚骆秉章交割完毕;又等了约有十几天,潘铎风风火火地赶到长沙。骆秉章与潘铎又是一番交割。张亮基、骆秉章很快带上亲兵营离开长沙,奉命赶往湖北武昌。左宗棠随同前往。

令曾国藩和潘铎都没有想到的是,张亮基临行前,竟偷偷地用八百里快骑给皇上上了一折:仰恳天恩请著湖北署理按察使楚勇统帅江忠源帮办湖北军务。这样一来,张亮基离开长沙不多几日,江忠源便接到帮办湖北军务的圣谕。

江忠源一面紧急招集散扎在城内、城外的队伍,一面来向潘铎辞行。

潘铎闻言大惊失色,失口说道:“楚勇此时离开长沙,湖南危矣!这可如何是好啊!江臬司,您能否给长沙留下一营助守?”

江忠源道:“抚台大人容禀,司里以为就目前省城兵力而言,不可谓不厚。有提标六营、抚标五营,还有曾大人的湘勇四营。省城有十五营兵力啊!”

潘铎却顿足道:“湘勇是不济事的,湘勇是不济事的!本部院忙完这几天,就要同曾侍郎商量,把省城的湘勇全部裁撤掉。经制之师尚不是长毛的敌手,靠湘勇守城,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江臬司,您就给省城留下一营吧。”

江忠源想了想道:“抚台容禀,您老怎么忘了,司里所统之兵,也是团练啊!司里就算留下一营,也只能把人交给团练大臣啊!还有粮饷器械,也要藩库负责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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