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南郑城渐渐沉入寂静。
太守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我略显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满足的脸庞。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又迎来新生希望的城池上。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前些日子迎接琰儿、贞儿她们归来时的喜悦和喧嚣,
以及那些失而复得的典籍所散发出的淡淡墨香。
人员的汇合,典籍的归位,工匠的初步安置……
这一切都标志着我的汉中基业,终于补上了最关键的几块拼图。
有了人才,有了知识传承,有了后勤保障,我推行新政、发展军工、屯田积粮的底气更足了。
糜贞带来的那笔至关重要的资金和物资,如同雪中送炭,让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得到了极大缓解;
而琰儿带来的不仅仅是慰藉,更是我构筑汉中文化高地、争夺士人话语权的希望所在。
格物工坊在初步恢复后,也因为部分江东骨干工匠的加入,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汉中这片土地,正在我的规划下,缓慢而坚定地焕发生机。
然而,身处这汉末乱世,片刻的安宁往往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喘息。
我深知,偏安一隅绝非长久之计,尤其是在曹操这位“老朋友”已经将目光投向西边的情况下。
“主公,”
徐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他捧着一卷刚刚送到的密报,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玄镜台从长安加急送回的消息。”
我心中微微一凛。
玄镜台的情报网络如今已经初步铺开,尤其是在关中、荆襄这些重点区域,更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
能让徐庶如此郑重其事的,必然是极为重要的军情。
“念。”我示意他坐下。
徐庶展开帛书,缓缓读道:
“……丞相曹操,自渭南大破马超、韩遂联军后,已挥师西进,连克关中诸县。
马超兵败,率残部退入陇右,行踪不定。
韩遂势穷,降而复叛,亦被击溃,仅以身免,逃往西平……
曹军主力现已基本控制关中,正分兵清剿残余,并安抚地方,重建秩序。
另,有迹象表明,曹操正在长安集结兵力,似有进一步动作……”
情报的内容并不算完全出乎意料,毕竟历史上“曹操西征”的大致脉络我还有些印象。
但当这些模糊的碎片被玄镜台用详实的细节和确切的情报串联起来时,那种沉甸甸的压力感还是扑面而来。
“马儿还是败了啊……”我轻叹一声。
历史上那位“锦马超”勇则勇矣,但在战略大局和政治手腕上,与曹操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韩遂反复无常,西凉诸将各怀鬼胎,联军看似势大,实则一盘散沙,焉能不败?
“曹孟德用兵,虚实结合,分化离间,确实炉火纯青。”
徐庶也感慨道,
“此战之后,关中之地,可算是彻底落入其手。雍凉门户已开,曹操下一步……”
他没有说下去,但目光中已带着深深的担忧。
我走到悬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前,目光落在关中平原那片富饶的土地上。
手指从长安划过,指向南方,那里,正是被秦岭和大巴山环抱的汉中盆地。
“元直,你说,曹操现在最想做什么?”我问道。
徐庶沉吟片刻,道:
“依庶之见,曹操刚刚平定关陇,首要任务当是稳固后方,消化战果。
西凉之地,羌、氐杂居,马超、韩遂虽败,但余烬未熄,仍需时日安抚或清剿。
按理说,短期内不宜再动刀兵。”
“按理说,确实如此。”
我点点头,手指却指向了地图上汉中的位置,
“但曹孟德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关中已定,他会允许卧榻之侧,有我们这样一个‘异数’存在吗?”
我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西凉的‘余烬’虽在,但马超已成惊弓之鸟,韩遂更是冢中枯骨,短时间内难以形成大的威胁。
曹操完全可以留下一部分兵力在关中弹压、清剿,将主力调往他处。
那么,他的目标会是哪里?”
我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几个方向: